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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很好看啊。”郑予安把那几张画举高,姜渺抓不到,徒劳地看着落地窗洒进来的夕阳余晖在纸面上留下金辉,苍白的线条被染了色,画面似乎都因此活泛起来。
郑予安的眼里也被夕阳染上暖意,回头看着姜渺,声音温和,“很好看。”
好像很多年前,那个不管她做什么都会真心地称赞她的少年,又披着霞光回来了一样。
姜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脸颊悄悄漫上热意。
在厨房忙活的苏阿姨忽然举着锅铲出来,一只手对着郑予安手上的画稿比划,“对嘛,我也说小姜画得很好的,比我那个学了好几年美术的小儿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她举着锅铲言之凿凿,过于认真的样子显得有点喜感,姜渺和郑予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渺收拾好画具,郑予安忽然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往某个方向走。
姜渺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去了一间闲置的空房间。这个房间采光极佳,视野也很好,但是没放什么家具,空空荡荡的。她好奇时进去看过几眼,也曾问过郑予安这间房是做什么的,他那时有些晃神,含混说本来是想当做杂物间的,但也没多少杂物可放,就闲置了。
现在他们站在门口,郑予安视线扫过偌大的空间,对姜渺说:“这间房以后给你做画室,怎么样?”
姜渺看着亮堂堂房屋子,惊讶地问:“你不是说要做杂物间?”
“那未免也太可惜了。”郑予安揽住她的肩膀,手指绕了一缕她的长发在指尖把玩,“空着也是空着,拿来做画室不正好。”
姜渺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是他的房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也乐得捡个便宜。
她不知道的是,郑予安当初决定买下这间房子,就是因为这间很适合做画室的房间。
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四年,他站在空荡的房间中心,恍惚觉得这里应该摆上一个画架,角落里可以放一张单人沙发,他坐在那里,看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在画布上挥毫色彩。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虽然最后还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买下这间房,在他还尚不知道会不会重逢的时候,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开辟出一个空间,存放连她自己都几乎放弃的梦想。
*
平时的时间姜渺自行安排,但周末得空出来留给郑予安,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周六陪着他去了医院,拍片子检查之后,医生说他的左臂恢复良好,可以拆石膏了。
拆了石膏就跟解除了什么封印一样,郑予安从医院出来就甩着手臂活动,弄得姜渺战战兢兢,把医生“不能过度活动”的医嘱念咒似的念了一路。
“我知道。”郑予安笑着去揉她的头,“这么紧张我呀?那你这两天什么都得听我的,不能有异议。”
“我本来也不敢对您有异议啊。”姜渺把被揉乱的头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嗔怪地看他一眼。
上车之前姜渺端着办公室秘书一样的语调,假作微笑地询问郑予安今天的行程安排,他但笑不语,直接把人塞进副驾,自己拿过钥匙开车去了艺术用品店。
这家店姜渺曾经路过,在网上搜索了之后知道里面画材的种类齐全但是价格偏贵,所以她没进去过。
她望着装修别致的店门发愣的当口,郑予安已经率先下车,绕到副驾开门把她的安全带解开,拔萝卜一样把她从座椅上拔出来。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姜渺被拉着进店门,仍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来这还能干什么。”
郑予安进店之后没有咨询导购,也没有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画材之间左挑右选,而是目的性极强地直奔品牌区,不是直接拿一套了事,反而分了好几个牌子,各拿几样东西。
姜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颜料、画纸等各种品牌标识,辨认出这都是同类商品中质量最优的产品,显然郑予安是做过功课的。
郑予安在架子上拿勾线笔时,忽然察觉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声响,扭头去看事,发现她正入迷般地看着自己,眼里轻波微漾,像蒙了雾的湖水。
“这么看着我干嘛。”他空出一只手,逗小猫似的挠挠她的下巴,“感动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姜渺启唇正要开口,郑予安却似有预感一般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她唇前,“如果是让我不要破费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可答应了什么都听我安排。”
姜渺抿了抿唇,变变扭扭地说了一句:“谢谢。”
郑予安忍俊道:“道谢的话你以后也不必说了,真的很像阴阳怪气。”
“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我更希望是回去之后用行动表明。”
他略有深意地眼神自姜渺唇上抚过,她立刻红了脸,手都举起来了要给这当众耍流氓的人一拳,却又讪讪放下,满眼的“你是甲方我惹不起”。
郑予安心情愉悦,包着她放下的拳头,提着东西去结账。
东西买了不少,还有画板这样的大件,郑予安提着往后备箱放的时候,姜渺看着它们的眼神好像在看炸弹,生怕不留神就折了郑予安的胳膊。
“不要把我当个易碎品一样。”郑予安拥着她往副驾走,一边当着她的面甩甩胳膊,“我好得很,不信,今晚让你见识一下。”
姜渺全副心神都牵挂在他那只不安分的胳膊上,很想伸手给他按下来,让他安分一点,倒没留意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什么样的深意。
久旷
周末清闲,晚饭后二人出去溜达了一圈,路过一家花店,郑予安当即进去买了一束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