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晓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被迫和蒋越组队的事和魏远浩说了。
魏远浩一拍桌子,力气之大让宋明晓都担心那张价值五位数的桌子,连带着桌子上六位数的设备,会不会就此化为齑粉。
“这人怎么这样非要追着你死缠烂打?走,不等老周了,瑄瑄估计也帮不上啥忙,老子现在就去揍他!他是不是住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别别别。”宋明晓一把抱住魏远浩,心想您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有歧义?
宋明晓深吸一口气:“我先冷静冷静,我现在是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但这事总归得解决,我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办。”
魏远浩嗯了一声,又补:“有啥困难千万和哥们儿几个说,老周能出力,我能出钱,实在不行瑄瑄也能出卖色相,真的没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一想到王崇瑄长发飘飘,去色-诱蒋越,宋明晓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心情也随之变好了一些。
魏远浩见状放心下来,转身去搞他的工程制图作业,一边碎碎念,这破作业他用废了三套工具,十套草纸,五本练习册。
宋明晓喝了药,爬上-床位,拉上-床帘,放空自己。
刚才从医院到学校四十分钟,四十多分钟的纠结,他到底没下决心去找灭绝师太要求换组。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逻辑的诡辩之中:
他故意在有课的上午请假去医院,就是不想去见灭绝师太上她的课;
现在反而要因为换组去以个人名义找她,简直是自作自受。
英语系的课嘛,总会以锻炼学生口语为由,强制学生发言。要知道平时这些强制发言的课,他都躲到后排,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就差在脑门上贴一个“我是透明人了”。
只有自己不去找老师,他的请假才是有意义的。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找老师,和蒋越一组,他势必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但是找老师的痛苦乘以被回绝的风险系数,与和蒋越一组的痛苦相比,谁更大,谁更加难以忍受呢?
就像之前无数次他企图去比较意义的大小一样,这显然没有一个确定的、不会让人后悔的答案。
宋明晓开始脑壳疼。
这时寝室门上传来清晰有节奏的敲门声。
宋明晓把床帘拉开两厘米的缝,看见魏远浩去开门。
然后听见一个把他灵魂劈入地底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说:
“你好,我找宋明晓请问他在吗?”
魏远浩用他直播时对小姐姐撒娇的萌物语气说:
“不在的呢亲。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亲?”
那个声音依旧十分克制:
“那请麻烦等他回来,告诉他让他通过一下我的微信好友,或者和我当面谈谈可以吗?”
魏远浩认出了此人是蒋越,用他直播时怒骂智障队友的怒汉语气说:
“好了知道了!你没事可以走了!我们寝室不欢迎你蒋越!你要是还敢欺负我们家明晓,等着老子拿键盘锤爆你狗头吧你!”
死对头被关在门外
寝室门被嘭地一声摔得震天响。
魏远浩得意地对宋明晓比了个耶,溜回电竞椅上继续去搞他的工程制图,留下门外的蒋越对着碰他一鼻子灰的蓝漆木板子面面相觑。
天之骄子,外院之光,这还是蒋越第一次碰壁。
蒋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拿出手机再发了一次微信好友申请,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宋明晓好像对自己生气了。
突然有点后悔。
无论是上学期,还是上上学期。
躲在寝室床帘里自闭的宋明晓直到听到蒋越走远了,才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摊在了床上。人生不易,全靠叹气,结果小心脏还没有复位两秒钟——叮铃!
宋明晓被吓得直接从枕头上蹦起来,打开手机看见“王者归来”的好友申请消息,又差点被吓得躺了回去。
完了,蒋越不肯放过他。
他对这个死对头,不仅是讨厌,甚至有些害怕。
但是从前,他对蒋越是崇拜甚至是喜欢的——毕竟谁不会羡慕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人呢?
外语学院有两大男神,蒋越和宋明晓;外院也有两尊学神,蒋越和王崇瑄。四尊神位三位大神,这是外院皆知甚至全校公认的。不过也有些流量较小甚至自封的“神”,比如魏远浩的“工学院直播之神”,再如周吴正的“憋气与岔气之神”(因为他吹长号),“发传单必遇滑铁卢之神”(因为他永远招不来妹子)。
无论如何,蒋越一人戴了两顶众人推举官方盖章的金帽子,可见此人风头之盛,不仅盛极一时,而且长久不衰。
风云人物蒋越有一份近乎完美的履历,丝毫不用润色,从大一入学时就可以贴在学校公示栏里当优秀毕业生的模板。甚至都有大四老学长拜服于蒋越的履历之下,每每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的时候,脑门顶上都是明晃晃的四个字“我们不配”。
降维打击。
宋明晓从不去看公告栏,但他依然没有躲过蒋越的降维打击,甚至体会地更早。
那是大一评选新生奖学金的时候。
申请表格提交的截止日期是十六号下午五点,但实际上没有人会卡着工作时间的尾巴来交表格。宋明晓刚入学就申请了去办公室做助理,四点五十的时候把十几张表格整理好,打包交给了学生处办公室。
五点二十的时候,蒋越给办公室打电话。
这时候宋明晓已经下了班,打扫了卫生,一只脚都迈出了助理间的门,正想着晚饭是吃麻辣香锅还是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