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些折腾,格格需要休息,御医便接着进去看她,而我就去收拾,把小贝勒交给格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叫什么来着……’王婆一副极力思考状。
‘阿紫。’芙净说道。
‘对!’王婆随即抬眼看着芙净,‘你怎么会知道?’
‘这……’总不能说是偷听来的吧?
‘没关系,街坊上听来的吧。’王婆不以为意,继续说:‘我要离开穆府时,去看了一下采玉格格,她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
‘那穆仁贝勒呢?’芙净急急地问。
‘在厅里和御医谈话。’王婆回答道。
‘然后呢?’丁无喝了口汤,替王婆的故事再起个头。
王婆眯起眼,回想起那日的光景。‘我踏出穆府,才刚走到家,就听到街上闹烘烘的,只见一大群的衙役跑向穆府。我心里面很害怕,赶忙向邻居们打听,这才听说是穆仁贝勒动手杀死了采玉格格。’
‘用什么杀的?’丁无接着问。
‘死小子!’王婆打了丁无的手臂一掌。‘问这么可怕的问题做啥?’
‘有用。’丁无故意表现出一副痞子样。王婆瞪了他一眼,不过她自己也谈兴正高,‘是用刀子。听说采玉格格的白衣上满是血迹,都分不出来是红底白花,还是原来就是件白衫子。而穆仁贝勒在差役到时,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采玉格格。’
‘他……’芙净心里突地感到有点刺痛,为这一段过往。
王婆回忆说:‘我听人家说,他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跑出穆府,活像个妖怪。’
芙净想哭了。是什么把那么挺直的背弯下?又是什么让一丝不苟的他满身狼狈?
接下来,王婆的话芙净全听不下去了,一颗心净是游走在痛苦和悲哀之中。她替穆仁感到痛苦,也替未曾谋面的采玉格格感到悲哀。
离开王婆家后,照例由丁无送芙净回去。
‘我是不知道穆贝勒会不会杀妻,’丁无看着芙净,‘不过,我相信你的直觉。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就坚持下去。’
芙净感激地看着丁无。
***
‘是用什么杀的?’风着影在听完芙净的话后问道。
芙净笑了笑,风着影和丁无在某些地方还真是像。
‘是用刀子。’
‘嗯……’风着影沉思了起来。很快的,她便推论道:‘从王婆去收拾善后,看到穆仁贝勒和御医在讨论,到她回到家……如果到家就看到衙役奔向穆府,那几乎可以说从她踏出穆府那刻,其实就出事了。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芙净答不出来。她知道风着影是在思考,并没有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贝勒爷不是去看小孩,而是在大厅里和御医谈事情,而御医当晚是来照探采玉格格的,所以唯一能谈的话题应该也只有格格……’风着影突然沉默了下来。
芙净沉静地看着她。
‘芙净,你知道吗?如果从这些事件解读下去,我以为一直到王婆看到贝勒爷在厅里为止,穆仁应该是关心,或者是担心格格的。’风着影看了看芙净,‘穆仁贝勒曾经去看过小贝勒吗?’
‘我不知道。’芙净照实回答。
‘嗯,那次生产,不但格格,连小贝勒都差点不保。人之常情,应该是去看看刚出生的孩子,更何况是个小贝勒。我在想,贝勒爷没有去看小贝勒的可能性很大。’风着影喝了口茶,继续推断,‘整个事件很可能是:格格生产完后,王婆抱走了哭着的小贝勒,而御医进来替格格诊疗,那时穆贝勒应该是在一旁。’
随着风着影的声音,芙净眼前仿佛重现了过去的片段。
‘然后,御医皱起眉头,穆仁贝勒便随着御医出了房,在厅里问着格格的状况。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便各自沉默着。
这件案子已经勾起风着影挑战的欲望,她重新整理着这些天所得到的资料,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而芙净则陷在一股不明的悲伤中。他不是这种人,但到底是什么事会如此彻底的打击他?这个真相会不会太过残酷,只适合被遗忘,而不该再被揭发?芙净突然有股不想再追究下去的冲动。
风着影突然自言自语着,‘另外,为什么穆仁贝勒会披头散发?以他的体格和力气,普通的男人都不见得动得了他,更何况是刚生产完的采玉格格,根本不可能有力气造成这一切。’接着风着影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有第三个人?’
芙净惊得睁大了眼,看着风着影。
***
怀着复杂的心情,芙净今天又来到穆府。
适才李管家临时有事走开,交代她先等候一下,因为觉得有点无聊,她便走向庭院闲晃。
看着周遭的一切,曾经走过的小径、这些名闻京城的楼阁,她实在无法想像,曾有一件骇人的案件在此发生。
‘啊!小心。’突然有个小小身影撞了过来,芙净扶住了他,怕他被自己撞倒。
小孩仰起头,芙净看清楚了,是上次在街上遇到的小男孩。‘是你!好久不见。’
小男孩不可置信的看着芙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扑上前喊了一声,‘额娘──’
‘你认错人了喔,我不是你的娘。’芙净和善地说。
‘额娘,你不要再不见了!’义成好似听不进芙净的话,只知用小手捉住芙净的手。
虽然义成握得很紧,但一点也不牢,芙净轻易就可以挣脱的,但她却让他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