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吃饭,”江伊看着张婉婉的眼睛,身体向她探出去,语速很快,语调有意压着,“我一会儿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关于白晗和容骁的。”
“姐,吴哥,我去点菜。”田甜很有眼色地站起来,“你们说话吧。”
“谢谢!”江伊说完,看向张婉婉,问,“白晗真的是容骁的女朋友吗?”
“反正她说自己是,那就是呗。”张婉婉提到白晗,立刻垮了脸,对她的厌恶连掩饰都不想掩饰,只是看在赵维桢的面子上对江伊保留了一点客气。
“容骁呢?他有说过自己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江伊问。
张婉婉轻摇了下头说:“学校里不让早恋的,就算有,他也不会跟我说。”
“这倒是,很少有男生会跟异性聊这种事儿。”吴乔阳点头说,“除非是他喜欢你。”
“没有!我跟他是同桌,但不是传言的那样!”张婉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激动地用力摆手,说,“容骁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更没有用巫蛊害过他!你们不能信白晗说的那些,她就是个神经病,这些年没完没了地骚扰我!”
“她骚扰你?”江伊说。
“早上出镇子的时候,咱们不是看着了一伙神棍围着辆婚车跳大神驱鬼吗?”赵维桢抢着说,“那就是白晗找来的人,后来他们还跑人家婚礼上去闹,搅得男方家里跟张婉婉吵翻了。”
想到过去的事儿,张婉婉实在是心里堵得慌。她咬着嘴唇闷了好半天,才长叹出来一口气,接着说:“容骁出事后,白晗就一直跟我过不去。她在班里传谣言,被老师劝回家之后,她又来学校门口堵过我两次。我本来成绩挺好的,但考前被她三番五次地搞,就没发挥好。家里人都劝我复读,但是我真怕了白晗,再也不想被她继续缠着,就随便报了个昆明的学校。离开曼拉后,我终于过了两年安生日子,还在学校找了个男朋友,就是……就是我老公。”张婉婉说到她老公抿抿嘴角,脸上露出愠色,缓了几秒后,才继续说,“我们是学校老乡会认识的。我的事儿他都知道,一开始说得可好了,他不会信的,他爸爸妈妈也都是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疯女人几句话骗得团团转!结果真遇上了,呵……”张婉婉冷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杯润了润嗓子,“他爸妈跟我吵,那语气就像是我真用巫蛊术害过人一样。他们也不想想,我如果有那个本事,犯得着跟他们吵架吗?”
“说白了就是欺负人呗。”赵维桢说。
“就是!”张婉婉用力点点头,“我看他们也未必信我会巫蛊,纯粹是今天那些人闹了婚礼,让他们觉得丢面子,现在来我这里找补呢!当我软柿子好欺负?想多了吧!”
一个目击者
破灵
一个目击者
张婉婉正抱怨着,田甜点完菜回来了。她坐到江伊旁边,刚巧听了这半截话头,于是问:“谁好欺负?谁想多了?”
“说我婆家呢。”张婉婉看到田甜坐下,拉着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说,“姐,白晗真的是个神经病,正常人没她那样的。容骁出事的上午,我确实很生气地说了让他去……去死,但绝对是随口一说,我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出事!我内疚了很久,当时忍着让白晗闹,也是因为心里觉得可能自己是乌鸦嘴。我很怕再有人出事,刚才跟婆家人吵架的时候,他妈妈一直嚷嚷着让我去死,但我都不敢说半句咒人的话。”
说到最后,张婉婉的声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颤抖,其中有愤怒,也有痛苦,像一只受伤的燕子,倔强地抖落着羽毛。江伊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感到心疼,伸手扶住张婉婉的肩膀,轻声说:“不是你的错啊!没有人能提前知道容骁会出事。”
张婉婉低着头,极力压制住情绪,努力把眼眶里的眼泪重新憋进去。她很不喜欢自己哭哭啼啼,柔柔弱弱地博取同情,不就跟白晗一个样了吗?她是小辣椒啊!怎么可以摆出这种丢脸的样子。张婉婉使劲儿抽抽鼻子,直起后背,握住江伊的手,看向她说:“姐,我没事儿!你还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要知道的一定跟你们说。”
“你知道二十年前有一支科研队来这边找鬼兰吗?”江伊问。
张婉婉不出所料地摇摇头,说:“我没听说过什么科研队,但我知道鬼兰,是白晗说的。容骁出意外后,她说她之前看到过乃哈从孔雀湖里爬出来后留下的标记。”
“容骁的死确定是意外吗?”吴乔阳问。
“警察是这么说的。”张婉婉回答,“说是晚自习回去的路上掉水渠里了,容骁不会游泳,意外溺亡的。”
“意外溺亡……”江伊反复咀嚼了几遍这四个字儿,“镇子里也有湖?”
“不,是有条水渠。”张婉婉指着十字路口说,“容骁上高中的时候,他家在前面租了个老房子,房前有条七八米宽的水渠。容骁出事以后,水渠两边修了栏杆,上面还盖了个桥,但以前这些都没有,就铺了几块石板踮脚让人走路,晚上天黑有没路灯,确实容易出事。”
掉家门口的水渠淹死的?这属实过于意外了。吴乔阳想着微蹙起眉头,问:“他掉下去有没有被摄像头拍到?或者有人看见或者听到呼救吗?”
张婉婉说:“六年前那边的房子大部分都没建起来呢,没有摄像头,到了晚上更没什么人了。”
“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任何记录。”江伊看向吴乔阳,“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掉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