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还在睡的。”云渺低声说,不回头。
“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死了。”
背后的少年嘲笑,碎玉般的嗓音饱含恣睢恶劣,“结果看见你拉弓的姿势很有趣。”
这家伙仅凭一句话就让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要是你死了的话,”
云渺反唇相讥,“那么临终遗言是‘想杀的话就来试试看’?”
谢止渊笑了一声:“倘若就那样死了的话,确实是很丢人的遗言了。”
云渺低哼了声,抓着弓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去,结果被他更用力地握紧了。
他抵在她的耳边轻声笑:“阿渺,弓不是这样拉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嵌进她的指缝间,一寸寸帮她拉开弓弦,而后另一只手随意捻了枚羽箭搭上去。
抬起头,看见少年低垂的眉眼,映在深蓝色的夜幕里,专注得几近温柔。深绯色的外袍松松披在肩上,在晚风里鼓起如同两片翩跹的羽翼。
“专心。”他轻声说,抬起她的手腕,瞄准,而后放开了弦。
羽箭离弦而出,精准地射中了溪边的一只野兔。背后的少年松开手,微微有些喘息,偏过头低咳了一声。
云渺也不回头看他,自顾自跑去抱那只野兔。
等到回来的时候,谢止渊已经坐在树下生了堆火,乌骓马在他t的身边蹭着他的手,从他的掌心里吃一把新鲜的宿苜草。
“闭上眼。”
接过她抱来的野兔之后,他懒洋洋地开口,“你不会想看到剥皮、放血、抽筋、剔骨这一类过程的。”
云渺气得想揍他一顿。这家伙尽管嘴上很关心地说着让她闭眼别看,实际上却把这些可怕的词汇全部给她说了个遍,就算看不见想象起来也觉得血腥。
闭上眼以后,四周却变得很安静。虽然处理野兔肉的过程被他说得很恐怖,但是云渺什么可怕的声音也没听见,只听见少年偶尔极轻的咳嗽声。
噼啪的火苗跃起一簇,紧接着什么东西碰到她的唇瓣。云渺下意识地张开口咬一下,差点咬到谢止渊的手指,然后才尝到烤得很好吃的兔肉。
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调味,烤出来的兔肉有种特别的香气,吃进去的时候,心情一瞬间就变好了,像是被什么暖洋洋的东西填满了。
“我还要。”云渺十分直率地说,不想跟黑莲花讲客气。
对面的少年轻轻地笑了,递给她一块用干净布料包好的烤肉,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她吃。
云渺注意到他自己吃得很慢,而且很少。也许是因为太疲倦了,他没吃多少就再次倚靠在树下,偏过头,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居然这么会做饭。”她歪着头,望着他说,“我以为一个皇子不必会这些。”
其实她只是试着找了个话题。他已经昏睡了太久了,好不容易稍微醒来一会儿,也许说一说话状态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