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新买个媳妇,但也不赶赵晓梅走呢?
赖金福一边切土豆片,一边遐想齐人之福的美妙生活,到时候赵晓梅做家事,新媳妇生娃娃,看谁还敢背地里嘲笑他赖金福讨了一个憨老婆
这仅仅是一个想法,赖金福却越想越上头,夜里他睡不着,起来对半睡不醒的赵晓梅发泄了一番之后,就把床底下的饼干盒子拿着,到厨房里数起钱来。
存折里只有四千块,塑料袋里还有一些现钱——这是之前卖油菜籽的钱,还没来得及去镇上存,这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块钱。他又拿起赵晓梅的存折,上面整整齐齐三万块,可他不知道密码。
他顿时又觉得岳父母黑心,说是给嫁妆,可存在赵晓梅的名下,也不给他密码,这么多年,要不是想着这三万块钱,他也不能对赵晓梅那么客气。
赖金福心里烦,把存折扔回盒子里,取出酒空口吃了几杯,身子一下子滚烫起来,脑子也火热了。他做了选择,不管行不行,先去找二宝问问,再怎么的,一万多块钱能买的女人肯定是有的,大不了就是老一点儿、丑一点儿罢了,哪怕是比自己年长些,那都不要紧,只要肚子还能生就行。他当机立断,披上外衣,拿起手电就出了门。
零点过了,二宝家里竟然还亮着灯,赖金福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暗示,二宝这不就在家等着他来呢嘛!
他敲了敲门,狗叫唤起来,“二宝!栓子哥!我是赖金福。”
没多大会儿,院门就开了,二宝看着一身酒气的赖金福,没好气地问:“干啥?”
“二宝,叔想问你件事。”
“别叔不叔的,说正事。”
赵栓子也披着衣服出来了,他拍了一下二宝的手臂,“没大没小的。啥事啊金福?”
赖金福看到赵栓子,酒劲下去了一半,当年赵晓梅嫁给他,就是赵栓子做的媒,现在要是说买媳妇的事,多少有点尴尬,他谄笑了一下,“有点事,和二宝商量商量。”
“你有啥事好跟我商量的?”二宝的语气愈发不耐烦了。
“行,那你俩说,我回去睡了。”
赵栓子没再嘱咐二宝啥,直接回屋睡了。赖金福这才低声问:“二宝,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女人?”
二宝声音还是很大,甚至更大了,带着一丝讥讽:“你不是有老婆嘛!”
“嗐,我就是打听打听。”
二宝上下打量了一下赖金福,菜墩子似的身材,癞蛤蟆似的脸,发际线退到耳后,指甲里都是黑泥,半吊的皮带磨得像绳子,脚上的皮鞋后跟被踩得瘪瘪的,鞋面上都是灰尘和污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想了一会儿,狡黠地说:“倒是有一个你买得起的。”
“真的?”
“就是腿不好。”
“也是瘸腿?”
“是,不过瘸的是左腿。正好你老婆瘸的是右腿,你两个老婆,凑一对好腿。”
说着说着,二宝自己觉得挺好笑的,刚开始只是大声笑,后来笑得前仰后合:“哎呀,癞麻子,没想到这月亮坨还是你最出息,能讨两个老婆!”
赖金福很不满意被小二十多岁的后辈叫自己的外号,可是一想到便宜老婆,只能先忍下来,跟着笑了几声,“有多便宜?”
“你有多少钱嘛?”
“不多。”
“哎呀废你妈的话,多少?”
“一八千块。”
“八千?”
二宝瞪着眼睛问,赖金福有点心虚,准备把自己的积蓄老实交代,谁知道二宝竟然点了一根烟,同意了。
“行吧,八千就八千。不过你得自己去领回来。”
“去哪儿领?”
“不远,大庄知道不?”
“大庄村?狗鸭子镇隔壁那个大庄村?”
“对。你得自己过去驮回来。我还跟你说了,那女子脾气大,你得够手段才能拿住她。”
“啥啥意思?”
二宝踏出家门,挽住赖金福的肩头,“我这么和你说吧,那婆娘半道想跑,硬生生用手撕开竹篮子,站在货兜里用竹篾把买主勒死了。三轮摩托翻了,她自己的腿也断了一条,老子真他妈服了。现在没人敢要,砸手里了,这段时间净忙着去镇上打点关系处理这事了,日他妈的坟!”
“那我”赖金福哆嗦起来,“那我也不敢收回家啊”
“你怕个鸡巴!”二宝把赖金福一推,“月亮坨又不像大庄挨着镇上,这鸟不下蛋的地方,你再怎么管教媳妇儿,就算弄死了,谁他妈有空来管你?”
这话一出口,赖金福倒是确实有了一点底气。
二宝说得不错,月亮坨实在是太偏、太远、太贫瘠了,如果不是有娃娃读书,需要和外界产生联系,恐怕就算这个村庄的人死绝了,外面都要等一两天才能收到消息。想到这里,他的美梦具体起来,“行,我自己去驮。那既然是个祸害,你要不再给叔便宜点?”
二宝吐了一口吐沫:“操,你少拿捏老子,真没人要,我最多找找关系弄去东南亚,日你妈不要拉倒!”
赖金福赶忙伸手拉住回家的二宝,衣服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我就是问问,问问总可以吧。你别置气,我明天就把钱给你送来。”
第二天一大早,赖金福就嘱咐好了赵晓梅在家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把羊圈收拾出来。赵晓梅不知道他要去干啥,愣愣地目送他出门。
经过王伟国家门口时,又遇见他们一家人用条麻绳牵着丽云准备下地,这一次,赖金福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丽云。城里人就是不一样,生得好看,屁股那么大,肚里的肯定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