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福尔赛先生和太太!”
尼古拉-福尔赛竖着两道长方眉毛,脸上带着笑。他原打算从印度高山地带雇用一个部落去开锡兰的金矿,今天白天总算把事情办妥了。
这是他一个很得意的计划,终于克服了许多当前的严重困难而获得解决——他当然很高兴。这样将使产量增加一倍。他自己时常和人家争论,根据一切经验都证明人是一定要死的;至于在本国穷老而死,或者在一个外国矿穴下面受到潮湿夭折,肯定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这样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利于大英帝国就行了。
他的才干是无可怀疑的。他抬起自己的塌鼻子向着对方,接下去说道:
“由于缺少几百个这种家伙,我们有多年没有分红了;你看看股票的价钱;我一古脑儿可以卖上十个先令。”
他还上雅茅司去休养过,回来觉得自己至少年轻了十年。他抓着斯悦辛的手,兴孜孜地嚷着:
“啊,我们又碰头了!”
尼古拉太太,一个憔悴的妇人,也在他身后跟着苦笑,那样子又象是高兴,又象是害怕。
“詹姆士-福尔赛先生,太太!索米斯-福尔赛先生,太太!”
斯悦辛把脚跟一并,那种举止看上去更加神气。
“啊,詹姆士,啊,爱米丽!你好吗,索米斯?你好?”
他握着伊琳的手,眼睛睁得多大。她是个美丽的女子——稍为苍白一点,可是身腰、眼睛、牙齿多美!索米斯这个家伙真不配!
老天给了伊琳一双深褐的眼睛和金黄的头发;这种奇异的配合最吸引男子的目光,据说也是意志薄弱的一种标志。她穿一件金色的长服,露出丰满的颈子和双肩,肤色柔和而苍白,使她的风度特别迷人。
索米斯站在后面,眼睛紧盯自己妻子的颈子望。斯悦辛仍旧把表拿在手里,表上指针过了八点;晚饭时间已迟了半小时——他还没有吃午饭——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无名的原始的焦灼。
“乔里恩不大会迟到的!”他跟伊琳说,已经按捺不下自己的气愤。
“我想都是琼把他耽搁了。”
“恋爱的人总是迟到的,”她答。
斯悦辛瞠眼望着她,两颊泛出暗橙黄的颜色。
“他们没有理由迟到。无聊的时髦玩意!”
在这阵发作后面,那些原始祖先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愤怒好象都在咕哝着。
“你说我新买的这颗星好不好,斯悦辛叔叔,”伊琳温柔地说。
在她衣服胸口花边中间果然照耀着一颗五角形的星,是用十一粒钻石镶成的。
斯悦辛望望那颗星。他对宝石本来很爱好。要分他的神,再没有比问他对于宝石的意见更加想得体贴了。
“谁给你的?”他问。
“索米斯。”
她的面色一点不改,可是斯悦辛的淡黄眼睛瞪了起来,仿佛若有所悟似的。
“我敢说你在家里很无聊,”他说。“随便哪一天你愿意来吃晚饭,我都请你喝伦敦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