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请。”
金家正殿之中,一只只玉盘盛着各种水陆珍馐,摆放在江生面前。
此时这正殿之中,除去江生之外,就只有金煌,张小九也没有跟进来。
看着面前这些每一种都来之不易,价值万金的水陆珍馐,江生却是摇了摇头:“我不喜肉食,也并不爱服丹,平日只饮些许茶水。”
“金道友,你或许是误会了些什么,本座是自外界而来不假,可也不是这荒界中人。”
金煌却是笑道:“真君莫急,真君的来意老夫已经知晓。”
“真君需要之物,老夫也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就算老夫哄骗真君,以真君的本事,覆灭我金家也是易如反掌,既然如此,容老朽给真君先讲个故事,可好?”
江生微微颔首:“金道友既然有意,那请。”
金煌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天:“荒界,荒界。”
“荒界之由来,真君想必清楚,世界崩坏,山河陆沉,有兽自浑沌中来,救黎民众生。”
“然而,那救黎民众生之兽,非神兽,乃是凶兽。”
说着,金煌叹了口气,把他知晓的,把自金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辛密,缓缓讲述给江生。
金煌口中,这方世界原本叫地黄界,有生灵无量,繁衍生息。
可有一日,地黄界的世界壁垒出现了破损,只是破损之处不是在天穹,而是在地渊。
随着地黄界的底层地界壁垒破损,大量地黄界的本源被莫名之物所吞噬,继而导致地黄界缺少世界本源,这才引得山河陆沉,世界崩坏,整个地黄界分崩离析。
这个故事的最后,是那凶兽把分崩离析的地黄界给一块块吞噬下去,亿万生灵为之葬身,幸存下来的人们把这一切铭记下来,时刻准备着向那凶兽复仇。
故事很简单,其意指什么,江生也明白。
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江生看着那浮动在茶汤之上的茶叶,轻声道:“金道友的故事,倒是与我听到的不太相似。”
“而且我很好奇的一点,既然有人幸存下来,且已经开始新一轮的繁衍生息,又为何执意要去复仇?”
“上一代与那凶兽有血海深仇,新生的一代,又有什么仇怨?”
一切都是需要理由的,时间是最锋利的刀,能收割走一切,无论是仇恨还是爱情。
在光阴这条长河之中,就没有什么是磨灭不掉的。
往往几十年,就能让人忘记之前所受的苦难,哪怕对修行者来言,几千上万年的岁月也足以抹平一切,更何况是十万年。
江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代代相传着这股仇恨,一直传承了十万年。
金煌苦笑一声,抬起双手示意:“真君可知,老朽今年多少岁?”
“八百五十岁了,还有一百五十年,就要走到尽头了。”
“内景神藏境又如何,武圣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只有千载寿元。”
“自从成了武圣之后,老夫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感受自身生命的流逝。”
“这方天地,并不爱人。”
江生眉头微皱,掉入荒界之后,江生和相宇仙君就能感受到,这方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生灵的本源生机。
照金煌这个说法,整个荒界的生灵,都在被荒兽汲取着生命力。
金煌叹道:“铜皮铁骨境,一百二十年;搬血开窍境,二百五十年;通脉抱丹境,五百年;内景神藏境,一千年。”
“这就是荒界的寿元极限,内景神藏境的武圣,气血之盛灿如烈阳,可也活不过一千年,往往动一次手,少则折损七八年,多则折损几十年寿元。”
“而哪怕什么都不动,也难以阻挡自身气血和本源的流逝。”
“天地在汲取我们的生机,众生不过只是刍狗而已。”
说着,金煌幽幽一叹。
在混沌大千之中,筑基境有两百五十年寿元,紫府境可活五百年,金丹境寿八千,元婴境寿千五,到了化神境,更是有三千载寿元!
武道也是一门传承了十万年经过不断完善的修行之路,无论如何,内景神藏境的武圣也不该只有千年寿元,更不该什么都不动都会流逝气血本源。
这种事情的发生,只能说明世界本身出了问题。
而考虑到荒界是在荒兽的腹囊之中,那么有这些异变就合情合理了。
江生也彻底明白为何这些明明在荒界之中依旧占据了高位的世家宗门为何不好好享受着自身的富贵荣华还要在暗中记录着各种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