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被摘出来的人,这些事都和你相关。芳姨想瞒着这些事,那她是我的长辈,比我厉害,我只能听她的话。可现在她自己也折进去了,那我总得自救吧,我一个人的力量没有你们这么多人的力量大,那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不就是理所应该的事吗?”
“说实话,如果今天芳姨不遭这事,就是捅到我姐姐那里,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和你们说。”
说着,她推开了刘群芳的房门,里面仍旧血迹斑斑,乐群无视血迹踩了进去,将靠墙的木床搬开,然后又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了把锤子。
她摸了摸墙的边角,找准了一个位置,猛地下锤。
白色的墙灰扑簌簌地掉,墙上竟然多了几道裂痕,方淮曳蹲到她的身边,低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来源。”
乐群的话音落下,墙面已经被她敲开了一整块,露出嵌进墙内的一本米黄色记事本来。
她把记事本拿出来,抬手扫开上面的白色墙灰,方淮曳眼尖地看到了上头有2001年的字样,看模样像是哪个工厂统一发放的那种富有年代感的记事本。
“这是……”她微愣。
“是芳姨的一本记事本,”乐群把记事本放进她怀里,“要不是我小时候贪玩,把这东西翻出来了,芳姨也不会支使我参与这件事,但是她是个很谨慎的人,这里面的东西有残缺的,还有一些我最近几年考证过可能是假的,到底怎么样得你自己分辨。”
方淮曳抿了抿唇。
她们追了这么久的线索,零零碎碎,拼拼凑凑,知晓了山神是如何被关住的,推测出了山神是怎么挣脱束缚来追杀她的,也猜测了粤娭毑她们面对山神的挣脱采取了哪些措施。
可这些大多都是猜测,是悬浮的,没有底的。
她们推测再多都没有这本记事本来得瓷实有力。
“我现在能看吗?”方淮曳问。
“可以是可以,”乐群说:“不过我需要提前给你说一件事。”
“和方娟萱直接相关的东西,很有可能只是这群老娭毑布置出来的。因为方娟萱已经死了太久了,她怎么死的,芳姨的老娘又是怎么做到让方娟萱的生魂这么多年都还没去投胎,隔了几十年还能给她找生路的,你别说我,就是芳姨自己都不知道,她老娘没告诉过她。”
“芳姨只承接了她老娘手里的事,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很多前尘往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芳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一辈子只折腾了一件事,就是怎么让人能够跟老天爷作对。”
方淮曳把她的这几句话记在心底,点了点头,目光落回记事本上后,心头微动。
这是紧张的表现。
她翻开了这本记事本的第一页,看了两行就瞳孔微缩,然后烫手一般瞬间合上了记事本。
方淮曳情绪在此刻乱成了一锅粥,闭上眼缓了缓,脑子里却和多了个烙印一般,浮现出她刚刚看到的那两行字。
——方家小姨奶的女儿死了。
——方孟慈和她女儿的生辰八字被槐姨和粤姨送来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
日记
方淮曳从六月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她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也只有她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乐群呢?”方蓉花往她身后探头,没见着乐群的身影,有些好奇。
“屋子里都成那样了,刘月姐肯定没时间收拾,她就留下收拾一下。”方淮曳解释道。
方之翠的车还停在院子里,方淮曳越过她们上了副驾驶后说:“先回去再说。”
她的脸上此刻出现了几分倦容,方之翠透过车窗看她,“那我们先上车吧。”
小小的车坐四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方蓉花许久没上过这样的小车了,没忍住抱怨道:“我说你也不是没钱啊,怎么就不换了这小破车呢?换一辆好点儿的不行吗?”
“你管我,”方之翠和她呛了一句,“我就喜欢开这车,方便又好窜。”
方蓉花:“……”
车里倒是一时半会儿没人先张嘴问方淮曳知晓了什么,大家都挺体谅,给了她些许时间去整理自己所知晓的东西。
只见她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侧背的包包,脑子里想起的却是乐群在她走出刘群芳的房间时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你们现在能看到的,与旧事相关的,或许都是老娭毑她们想让你们看见的。当年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是吗?”
她说得很对,甚至对过了头。
方淮曳回想起一些事,才发现她忽略了一个关键的核心。
“方之翠,我问你个事儿。”她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嗯?什么?”方之翠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只抽空瞧了她一眼,带着些许好奇。
“你觉得方娟萱,是怎么死的?”方淮曳轻声问。
这句话令车后的方蓉花和方青月竖起了耳朵。
“这个我知道!吊死的啊。”方青月抢答道:“咱们不是都看见过吗?那棵香樟树上,少了个胳膊,那肯定就是方娟萱的尸体啊。”
“是,我们眼里是这样,”方淮曳点点头,“当初我还问过你们,对村里吊死的尸体有没有线索,但是那尸体状态太年轻了,你们推测起码得是建国之前吊死的,所以不好找。”
“从那之后,我们似乎默认,这句尸体就是吊死在上面的,也就是说,这句尸体的死因是吊死。”方淮曳说:“虽然没有弄明白香樟树和尸体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我们已经给死因盖章定论了,从那之后也没有再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