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没走近呢,就听见什么西边儿西边儿的,阮妹妹,怎么一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不叫她阮姑娘了?阮筠婷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今日她救了徐凝芳,等于间接的让王元霜也躲过一关,她亲自过来,恐怕是要跟她道谢的。既如此,王元霜定会帮她。
想到这儿,阮筠婷笑着道:“不瞒二嫂子,着实是我院子里的浆洗丫头太出色,我觉着留下她是委屈了人才,不如送去老祖宗那儿遂了她的心愿。”
王元霜眼珠一转,转回头瞪着烟翠道:“奴才们狗眼看人低,不知轻重也是有的,妹妹无须往心里头去,这样儿货色在老太太屋里怕是连提鞋都不配,衣裳都洗不好,留她何用?依我的意思,直接撵出去干净。”
“二奶奶!”烟翠自打王元霜进门便吓的哆嗦着低了头,如今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惨白着脸道:“二奶奶息怒,奴婢没有,没有狗眼看人低,是姑娘误会……”
“难道还是姑娘的不是?”王元霜抢过话来,吩咐道:“秦简家的,你着人去办,将烟翠交给周全家的速速打发了,这等贱婢说白了就是根搅屎棍子,留她只会生事端。”
秦简家的上前行礼:“是。”随即拉起烟翠:“走,二奶奶吩咐了,还不走!”
“二奶奶,奴婢知错了,二奶奶饶了我吧!”
王元霜不耐烦的皱眉:“带走。”
秦简家的听命,带了两个粗壮婆子将烟翠拉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王元霜回头拉着阮筠婷笑着道:“她想的倒挺好,还想去服侍老祖宗,老祖宗也得看得上她才行。妹妹息怒,无须跟这样的人动气。”
“二嫂子言重了,我哪有生气。二嫂请进屋里来坐。”阮筠婷看向对面,见罗诗敏带着苗妈妈进屋去了,便未相邀。
与王元霜进了屋,红豆和婵娟上了茶。王元霜笑容殷切的道:“我平日事忙,也没腾出空来瞧瞧妹妹,你住的可还习惯,缺了什么不曾?”
阮筠婷心中明镜一般,从前她那个样子,王元霜八面玲珑的只不会明面得罪她罢了,又哪里会主动相交?今日态度明显的转变,一来是她救了徐凝芳,二来,或许也是老太太那里有了什么新变化。
“多谢二嫂子挂念着,我什么都不缺了,你日理万机,府里大事小情的全靠你一人操心,还要照顾谨哥儿和玲儿,姊妹们私下里都对您很是赞颂。”
王元霜听的熨帖,笑着掐了一把阮筠婷的脸蛋:“阮妹妹好甜的一张嘴,这话说的,没的叫我心里舒坦,好在是有你这么个灵巧人儿理解我。”
叹了口气,又道:“嗨,说那些个干嘛,我前儿得了些西武国的干果子,还有些牙白色的素面抽纱绣料子。你瞧我最喜大红大紫的,不爱那些素净的颜色,见妹妹你喜欢,就一道给你带过来了。”说着对身后一摆手,两个小丫头将捧盒和包袱奉上。
阮筠婷笑道:“抽纱绣?可是前朝‘绣妍娘娘’独创的那种刺绣?”
“正是呢。”
“既如此,多谢二嫂子盛情,妹妹却之不恭了。红豆,你帮我把东西收了。”
“是。”
红豆和婵娟分别上前,接过了捧盒和包袱。
神秘的状元先生
王元霜帕子沾沾唇角,面色不动的打量阮筠婷,从前只当她贪吃粗俗爱慕虚荣,如今一瞧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见了抽纱绣都面色不动,如此有大将风度,实在难得,远的不说,若是八姑娘见了肯定也要蹦起来。
再说刚才,其实她早就带着人在院门口停了半晌,烟翠明明说的是西边的罗诗敏,阮筠婷却漂亮的来了个移花接木,既不得罪罗诗敏,又能收拾了烟翠。此等手段的人怎么会是个草包?况且今日她就算不发话,事情到了老太太那里烟翠也一准是撵出去的命,倒不如她来开口,做这个人情。
阮筠婷不知王元霜的计较,只是她前世嫁给君召言,虽然被婆母妯娌欺负的事常有,可锦衣玉食是少不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界早就养的高了,没有,她不要,若有,她也不在乎。至于王元霜知不知道烟翠说的是谁都无所谓,结果是她帮她清理了宅院,这才是最重要的。
红豆和婵娟退下,阮筠婷起身给王元霜行礼:“多谢二嫂子费心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今日你救了十二姑娘,也是帮了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当着明白人她也没必要打哑谜了。
阮筠婷笑着摇头:“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二人相视一笑,坐下来又闲聊了一些,大多都是说奉贤书院的事。王元霜出自奉贤书院,对里头的一切了解许多,当着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自然愿意投其所好。
阮筠婷前世也在奉贤书院读过半年,对那里的一些规矩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怕穿帮,她便做好奇状眨巴着大眼睛不停的追问,王元霜也很是耐心,一一讲解。二人的关系面儿上便拉近了不少。
“若是阮妹妹能通过考试,可是有福了。乾元十年的状元萧北舒将来会负责你们的文学、音律、书画、算学,还负责哥儿们的术数。萧家与咱们徐家又是世交,少不得要照拂着咱们。只要妹妹肯学,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高嫁是一定的了。”
高嫁什么她还不关心,好奇的是那位状元,当年她在奉贤书院的时候萧北舒还未曾去任教。
“二嫂子。据说萧先生当年会试为一甲第一名,殿试的时候也是文采斐然,皇上赞赏非常,只是他言语狂傲,皇上才不重用他,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