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评定过程耗时半小时,在这个半小时内,傅俊尧在另外一个房间和华瑞特金牌专家神经内科教授李祥和老师密谈。
“听你口述,只能知道他是焦虑症复发,但具体症状、严重程度以及他的心理压力,还是要通过专业的医学检验和亲自与我面诊,才能得知,我不能通过你说的话去给他开治疗的药物,这对患者来说是极为不负责任的。”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你更应该帮助他。”
“怎么帮?”
李教授头发花白,一双眼睛透出睿智的光芒,
“至少让他告诉你。”
不过为安抚吕繁彻夜失眠的恐惧,李教授还是开了两瓶药,一瓶复合维生素b族片,一瓶抗抑郁药。傅俊尧将两瓶药的外包装都撕掉,心想睡觉前就说是钙片让他乖乖吃掉。
果然,在睡觉前吕繁对傅俊尧递过来的两片可疑白色药片表示了强烈怀疑。他刚洗漱完,短发上还支楞着水珠,
“什么药?”
“钙片。”
“医生没给我开这个药。”
“我单独叫医生开的,你的骨密度检查显示骨量降低,要补钙。”
傅俊尧一脸正气凛然,甚至不需要演戏,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另一只手上居然还“体贴”的端着一杯温开水。吕繁找不出任何破绽,只能顺从的接过了药片仰头就着温水服下。
药效并不会太快起作用,而且抗抑郁药物需要连续服用才会有明显疗效,因此吕繁依旧和之前一样,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天亮。他盘算着明天一个人去医院看病,不能去市医院因为可能会碰到柳宜知,更不可能去华瑞特,他要去一家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医院,这样就不会有谁知道自己发病这件事了……
夜晚的漆黑和安静,让恐惧和焦虑的情绪不断点燃、放大,他很清醒的感觉到手脚的渐渐冰凉,感觉到思绪的潮水涌上耳畔,感觉到身体的沉重和心的沦陷。尽管如此清醒,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摆脱这些感觉。
动弹不得、呼吸渐渐困难,吕繁只能不断给自己打气鼓劲,没事儿的,明天就去买药了,吃了药就好了。
傅俊尧睡在他的身侧,明显感知到他的变化。从他们上床睡觉到现在的两个小时内,身边人都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就连手和脚都不曾挪动分毫,如果不是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响彻,他都怀疑身边这个人是不是个假的。
吕繁在做噩梦,和上次在宿舍的情况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次自己离得很近,就在身旁,伸手一捞,就能把人捞进怀里。
但傅俊尧并没有,他只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人的侧脸。
“三哥!小心背后!!”
林锴冲着自己这边大喝一声,吕繁条件反射往后看去,雨雾中一条黑影扑面而来。
“是狼!”
正在扎帐篷的苏衍立马起身,拿着电筒往四周照了一圈,五六条狼将他们围了起来,距离不远,七八米的样子。
吕繁往后大退几步躲过那只背后袭击的狼,雨夜的森林视线非常不好,他们五人当即背靠背聚成一团,各自用手上的电筒照射前方,将四周的狼群堪堪看清。
刚才还分明只有五六条的狼,不知何时又壮大了队伍,他们五人各自捏了一把汗,在这鬼天气里大晚上的被十多条野狼围剿,可真不是件顺心的事情。
“先不要轻举妄动,找机会上树发射信号弹请求支援。姚宏把你的子弹分给大家,等会听我口令,一起扔烟雾弹。”
“是!”
子弹是空包弹,没有多大实际威力,但可以震慑狼群。再利用烟雾弹的遮挡,爬上树的高处,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困难。
但吕繁在刚才的路途中不慎被树枝刺伤了胳膊流了不少血,因此浑身上下都是鲜活的血液气息,当他一声令下后烟雾弹炸起时,他就注定成为了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狼并不需要多么好的视线,鼻子才是它寻找猎物的终极武器,鲜血的味道就是那最诱惑的饵。当烟雾迷住了双眼,猎物开始行动时,它们只需依靠本能循着血的味道发起捕获。
“上树!快给我上树!”
吕繁呵斥的声音在森林里轰鸣,烟雾弹在大雨的浇注下并不能持续多久,最多十秒钟,他们必须爬到树上去。
苏衍、李敖、姚宏、林锴的身手都是极为矫健的,他们在烟雾的掩护下朝着最近的几棵大树奋力跑去。在他们爬上树的瞬间,听到背后传来打斗声以及狼被击中后发出的哀鸣时,林锴回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更加慌乱,只能焦急的喊,
“三哥!你在哪儿?!”
“别管我!都给老子上去!”
吕繁正在跟狼群殊死搏斗,利用手里的一根扎帐篷的钢条“乱棍打狼”,他知道自己成为了狼群的众矢之的,因此其他战友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安全爬到树上。想到这里他心里少了些许顾虑,专心对付野性十足、凶狠难缠的狼群。
“唔!”
一阵剧痛,原本就因为受伤而活动不便的胳膊再次被狼齿咬透,痛得钻心。吕繁闷哼一声挥拳将胳膊上的狼猛甩出去,扫腿又将另外一头扑上来的狼踢飞,然而狼实在太多,他找不到一点上树的机会。再一次被狼咬住了小腿后,吕繁终于有些不支摔倒在地。
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在黑夜中他顺势摸到了一把工兵铲。
“嗷呜!”
狼群中发出一声划破雨夜的哀嚎,工兵铲锋利的斧刃一刀削掉半个狼头,狼血顿时喷了漫天。吕繁重新站起来,烟雾弹已经完全被雨水打下,他手上没有任何照明,可能是空气中狼血的味道太浓,亦或是死去的同伴巨大的刺激,狼群渐渐退了下去围在他的周围,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