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辞偏了偏头,恰好挡住他二人视线相接。
“噢——那确实?幸运,你母亲现在身体还成吧?”
“多亏阿挽,现下调理得越来越好了。”
“应挽一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顺手而已?,不算什么大事,”越辞赞同点头,唇角向上弯出弧度,却不见一丝笑意,“从前一起修……学习时?,应挽就?经常帮助同门的师兄弟。”
薛应挽眼皮一跳:“你叫我什么?”
莫彦平忙着与越辞搭话,生怕哪处不妥,赞叹:“能与阿挽交到?朋友,确实?是占了大便宜。”
越辞取了攒盒中一只杏子?蜜饯,问莫彦平:“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莫彦平忙道,“你是阿挽师弟,那也是我的好友,若是觉得好吃,我下次再带多些来!”
越辞咬着蜜饯,眼睛眯起:“嘶,好酸。”
“酸?不应当啊,熟杏味甜,何况我外婆惯是爱放不少?蜜——”
莫彦平心生慌乱,也想伸手去取一片来试,越辞提前一步将桌中央攒盒合上,推到?了自己与薛应挽一边:“辛苦莫公子?跑一趟,不过应挽之前就?不爱吃太酸的东西,下次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再想吃,我带他去买就?可以。”
莫彦平有口难言:“这,这……”
他不傻,若说前几局还是寻常问答,后?面的便已?经不加掩饰的挤兑了,从小读圣贤书长大也让他不会去与人主?动争吵。
何况越辞一没挑衅二没骂人,只旁敲侧击讲了几句话令他难堪,和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孩子?较真,说出去才算真的没了颜面。
薛应挽自然也听明白了话中之意,开口阻止:“越辞。”
“嗯?”越辞眼睛眨动,转头看薛应挽,这回的微笑却情真意切,“应挽,怎么了吗?”
“……彦平是我好友,不要无礼。”
“我没有啊,”越辞十分无辜,“我也将应挽的朋友当朋友,”他问莫彦平,“莫公子?,你介意吗?”
莫彦平摆摆手:“无事的,无事的,小孩子?心性。”
越辞道:“你看,师兄,是你太紧张了,我们只是聊天而已?。”
薛应挽无奈,对莫彦平道:“彦平,今日多谢你,”他将银钱推到?莫彦平面前,“收下吧,若是不收,我也不能收下你的东西。”
话到?这个份上,莫彦平点点头,取了银钱,说道:“阿挽,你试试味道,看看有没有不合心意的……”
“应挽,”越辞突然打断他,说道,“刚刚被吹得有点头晕,想去屋里躺会,今天我们不是刚一起买了被子?嘛,但我弯腰伤口会痛,铺不了床,你帮帮我。”
莫彦平的笑有点发僵,干巴巴道:“你二人住在一起啊。”
“是啊,”越辞轻轻挑眉,漫不经心,“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有时?候晚了,一起休息也是常事……时?间不早了,莫公子?不会还要留下一起吃饭吧?”他作?势思索,说道,“没料到?莫公子?会突然来,早上和应挽一起出去的时?候,应该多买点菜的。”
“不了,既然你们还有事,我就?先不打扰了,”莫彦平神情并不好看,对薛应挽道:“阿挽,那我就?先行离去了,等明日再来请你到?家中看看家母恢复情况。”
“好,”他起身送莫彦平,到?院门前声音低了些,“我师弟不懂事,心直口快,今日实?在抱歉。”
莫彦平摇头,笑道:“无事,阿挽的师弟很有意思,没想到?依你的性格会和他玩得这样好。”
修炼之人本就?听力?更为敏捷,越辞环胸而坐,闻言冷冷哼了一声。
等送走莫彦平,薛应挽返回院中,无奈道:“起来吧。”
“去哪?”
“不是头晕吗,进?屋里给你铺被子?,晚饭好了叫你。”
越辞“噢”了一声,随他一道进?屋。夕阳落下后?室内显得昏暗,薛应挽点燃桌上那只油灯,光亮溢满小屋,越辞支腿倚靠在墙面,视线落在替他整理被褥的薛应挽。
“其实?也没那么困,刚刚就?随口一说,”越辞说,“我一会帮你洗菜吧。”
薛应挽跪在地面,落在胸前的辫尾随动作?晃动,侧脸被烛光照得柔和,鼻梁挺翘,睫毛微垂,皙白的肌肤像添了一层釉色莹润。
手中理着被褥,轻声问道:“刚刚说话为什么夹枪带棒的,和莫迁相处不舒服吗?”
半晌,越辞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你们才第一次见,”薛应挽将床单铺好,小心叠整新褥子?的褥角,“他不是什么坏人,待人也真诚,是个不错的朋友。”
越辞眼神晦涩,声音也发沉:“你跟他很熟悉。”
这句话讲得不合时?宜,尤其在这样的境况下,薛应挽动作?稍顿,呼吸微微停滞。
他转过头,越辞靠在门框,一半身体落在阴影里,影子?被拉得很长。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轻哑嗓音响起,带着耐人寻味的停顿,屋内空间狭小,一句话也像贴着他耳边。
“我很在意,”他说,“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和他这样亲近。”
好一会,薛应挽才回过神。
有的话是不适合去细想考究的,尤其二人从前曾因为此事闹过不愉快的前提下。
甚至于对薛应挽而言,是一段可称作?难堪的记忆,于是他巧妙的略过这段有些模糊暧昧的话语,继续低头,理平被褥折角。
“彦平兄在镇上风评不错,刘大娘也说他是个好人,经常会帮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