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过你褚叔翁。”
当年北漠战场,他儿子就是他的副将,跟褚曜最早认识,二人是平辈相交。之后他跟褚曜结识,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忘年交了。父子俩跟褚曜关系各论各的,曾孙女喊褚曜叔翁或者曾叔祖都行。老友心情一好,便想占点儿褚曜的“便宜”,让他矮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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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曜这年轻俊俏的脸,也不适合喊太老。
饶是如此,褚曜也卡壳了一瞬。
叔翁,这是他目前听过最大的辈分了。
待少女转过脸,褚曜只觉得眼熟,一时间忘了如何回应:“你这曾孙女,面善。”
少女也盈盈一拜:“晚辈见过叔翁。”
老友拉过曾孙女的手:“再仔细瞧瞧?”
褚曜又仔细辨认了几眼:“她……”
老友一看就知道他认出来了,感慨道:“这孩子身上有她外祖父外祖母的遗风。”
也算是褚曜的故人。
当年的褚国有褚国三杰。
除了褚曜,其他二人下场无一不惨,被灭门的灭门,被抄家的抄家,幸存的子嗣流落异国他乡,生死不知。也是缘分使然吧,其中一人的后裔被他碰见,嫁给了他孙子。
只是流放路上吃太多苦,身体亏空严重,生下女儿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他孙子也忧思成疾没两年去了。曾孙女无父无母,族亲日子也困难,老友心软便将孩子养在身边。
孩子早慧,悟性极佳。
若非困于女儿身,或许又是一个二品上中文心的天之骄子。只是慧极必伤,太聪明的人容易费心劳神,气血亏空。老友倒是希望她能愚钝一些,对外界伤害感知差一些。
感觉不到痛苦便不会太痛苦。
无知有时候也是种福气。
褚曜示意少女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腕骨,凝出一缕文气于指尖:“可有感觉?”
少女点点头:“有的。”
“她这骨龄,寻常天赋的人都已经感知不到,她居然还有——真是可惜,要是再早个几年……”从髻样式来看,少女早已及笄,骨龄显示有十九岁,这个年纪浪费太多天赋,若能在最佳时间启蒙修炼,说不定真是个二品上中资质,眼下也只能亡羊补牢。
老友道:“是我耽误她。”
民间消息来源匮乏,别看西北沈棠闹得轰轰烈烈,率兵打进了西南,如今又势如破竹要占领全境,最底层其实知道不多。他隐居也是真隐居,市井消息多落后,他知道就有多晚,连褚曜重新出山也是一个友人做客,偶然跟他提及他才知道。听到褚曜这话,心中懊悔可想而知。在场反应最淡定的反而是少女本人。
她道:“曾祖何必自责?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恰逢其时胜过生不逢时。晚辈听闻康国侍中扬名之时,已是人妇多年且育有一女,年岁不比晚辈更长?何时都不算太晚。”
褚曜豁达一笑:“正是这个理。”
心境悟性在修炼路上最重要。
少女一瞧就是个通透的。
一朝开悟可抵得上他人十数年苦修。
什么时候都不晚,怕就怕连开始都没有。
老友沉沉叹气,并不是很能看得开。
褚曜对曾孙女满意也算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有个好开头。有些话,他要提前给褚曜说一说,免得褚曜被自家曾孙女纯善的外皮骗了,遂着重强调她有些祖辈遗风。
这个“遗风”不是指天赋。
说得通俗一些,是有些缺德的。
褚曜:“……”
老友颇为为难地道:“她日后若有福气得到你的指点,你就让她多多练心。不知是不是多年离群索居,跟着我这老头子的缘故,在人性上面有些异于常人,实在是……”
“异于常人?”
“前阵子怂恿一老妇分了子女尸身。”
褚曜:“???”
乍一听很惊悚,再一听很耳熟。
这不是这阵子风波的导火索?
褚曜问:“你的主意?”
少女笑弯眉眼:“叔翁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