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还喝多了,不是有鸡尾酒吗。”梅叔走去岛台,倒了一杯温水,加两勺自家熬制的柠檬百香果蜜,一边搅拌一边想到什么,他又露出会心的笑,意味深长:
“是陪少奶奶喝的吧。”
不然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谢大公子在社交性质的酒局上喝多。
谢浔之脱腕表的动作一顿,少奶奶少奶奶,听得真是刺耳。这婚事结不结还是个大问号,照如今这情形,黄了的概率很大。
这样一想,手上的钻表变得如此讽刺。他是昏头了,才会听从母亲和小妹的馊主意,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闪闪发亮的孔雀。
他是非得吸引易思龄的目光不成?靠这些钻石?她易思龄今晚正眼看过谁?
这一天都如此荒唐,荒唐得令他心浮气躁,遂握紧那支钻表,眸色晦暗地望向雪上加霜的梅叔,语气冰冷:“谁是你少奶奶?”
那一身挺括的西装,锋利的下颌,无不是笔直冷峻的线条,严肃得近乎不近人情。
这一通无名火,实属令人摸不着头脑。
梅叔委屈,心想也没多大事吧,反正也要结婚,早改口晚改口不都得改口?
谢浔之很少动怒,几乎不曾有过,上次动怒还是三年前,小少爷在学校和人起冲突,把人胳膊打断,闹进了公安局。
向来温文尔雅,喜怒平和的人,情绪波动起来,只会让人更不寒而栗。
“是我用词不准确。少爷您别怪。”梅叔打哈哈,把蜂蜜水放在茶几上,“易小姐,是易小姐。”
谢浔之咽了下喉,到底觉得没意思,他端起那杯蜂蜜水,人也温和下来,淡淡地:“抱歉,梅叔。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梅叔叹气,“跟我道歉做什么。”这不是折煞他吗。
少爷天好地好,对底下人也好。
在集团里,就算是普通员工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含笑颌首,并不摆架子。不过敢跟他打招呼的员工并不多。他就是这样君子如玉一个人,还是有不少人怵他,身份,地位,权势,能力,从小养出来的上位者气势,哪一个都能让他轻而易举获得仰望,也全都是仰望。
“我就希望您好好的,先生夫人能身体健康。谢家能越来越兴旺。”梅叔忽然感慨起来。
他在谢园做了一辈子工,看着家里的小姐少爷们从半大不大的小人儿,长成能独当一面的成熟大人,回想起来还真是奇妙。他没什么心愿,就希望大家都能把日子过好,思及此处,他又说:“当然,最希望的还是您和易小姐把日子过好。”
“……”
怎么又提到易思龄,谢浔之皱了下眉。
这位娇贵公主在和人跳舞跳到眉飞色舞。
刚想开口说不要再提她,门口传来敲门声。
梅叔走过去开门,保镖进来,就站在玄关处。谢浔之喝着蜂蜜水,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但还是听到了易小姐三个字。
保镖出去后,梅叔折返回来,一五一十汇报:“少爷,易小姐在外面,要见您。”
谢浔之:“……”杯中的蜂蜜水晃了下,“见我做什么。”他将其轻轻搁下。
梅叔:“不知道。”想了想,他说:“但易小姐想见您,也不需要理由吧。”
谢浔之看他一眼。梅叔缩了下脖子,心想他又没说错。
头在这时开始疼起来,本来喝酒了大脑就昏沉,如今被易思龄三个字弄得更是恼郁。
他承认,他是很传统的男人,一旦结婚,他就能保证自己全心全意,所以他无法忍受未婚妻在外面有热恋的男友,有无数可以眉来眼去的裙下臣,他能接受妻子在性格、作风、生活习惯上和他南辕北辙,但不能接受开放式婚姻。这样的婚姻没有存在的必要,捅出去只会让所有人笑话,对双方家庭都是隐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私下传递退婚的意愿,她听后自然是愿意的,所以只等她提出退婚,他就能顺势承下。
若他主动公然提退婚,说出去,对她不好。她这样娇贵的公主,大概会将此当作奇耻大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他状态不佳。喝酒的缘故,他确定。
谢浔之站起来,“我去室内休息,你去跟她说我喝多了,已经睡下。总之你说得周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