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师解签。”
宋云舒原以为老和尚还会再说些什么,但他只掀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众人和善的笑了笑,说了句“阿弥陀佛!”
接着,他便兀自走回了禅房。
宋云舒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出家人一向说话含了深意。但眼下,她并没有什么好惊慌的。
上完香,宋云舒又去周围逛了逛,眼见夕阳西沉,他们便打道回府了。
下山时,全是坡道。
宋云舒到家后立即歪在软塌上,两条腿都酸得不行,伸着直打哆嗦。
杏雨替她捏了许久才好了些。
晚上用饭时,宋妍婼胃口倒还好,像只小猪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饭,宋云舒明显胃口不佳,没吃两口就放了筷子。
宋清琤咽下口中米饭,问道:“舒舒,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哥哥继续吃吧,不用管我。”宋云舒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菜汁儿。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下午遇到庭之哥哥了,才没胃口啊?”
小姑娘知道长姐跟世子爷一直不对付,因此,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才会食不下咽。
闻言,宋清琤也凝眸看向宋云舒,“跟他吵架了?”
“没有啊。”宋云舒微微蹙眉,实话实说道:“谢祯在呢,没跟他吵,只是山路走多了,累了,没胃口。”
她不想提及顾衍,索性换了个话题,问:“话说哥哥这一下午都忙什么去了?说好陪我们出来游玩,我瞧着怎么比在京中时还忙呢?”
宋清琤也吃饱了,他放下碗筷,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才将下午所忙之事同她娓娓道来。
原来庄子上的田地山林颇多,刘管事他们顾不过来。先前刘管事没来前基本上都是空置着,他到这边之后,虽带着大家开垦了些出来,用以种菜,种粮,可还是剩下不少。
老人家觉得荒废可惜,所以趁着这次宋清琤来庄子上,便想着让他拿拿主意,看是要继续空置着,还是要佃些出去。
让周围村子里没有田地的佃农去种。
因是荒地,佃出去,租金肯定没有良田的银钱高。
老人家盘算着,如此一来地有人照料,又能给府上再添些银子。虽然,宋府可能瞧不上这点儿微薄收入,但老人家还是想让宋清琤拿个主意。
再有就是,庄子上有两个丫鬟,本是签的死契入府,按理说生死都是宋府的人,可前些时日她们家人寻到庄子上,说想要将人赎回去,卖身契这事,刘管事做不得主,只能求主子定夺。
宋家家风清正,主子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人,因此宋清琤听了此事,没多想,着手写了书信,让刘管事下午带人去衙门消了身契,放人回家去了。
事儿还没完呢。
偏院年久失修,又遇几场暴雨,算是彻底破败下来。刘管事前头找工匠来修缮,所用银子已经超过先头跟宋府请领的额度,迫不得已,这几日停了工。
眼下,正好主家过来,他便拿了账册过来,一来想叫主子查查账,知晓银钱都花在何处了;二来,是否要再继续施工,也让主子自个儿定夺。
桩桩件件,都要宋清琤拿主意,因此他才被绊住了脚,没法同两个妹妹一同出门。
听完,宋云舒了然地点点头,有些心疼兄长的忙碌,“哥哥真是辛苦,在哪儿都不得闲,在京城如此,离了京也闲不得半日。”
这时,下人进来撤走饭菜,兄妹三人转身进了旁边的茶室。外头彻底暗了下来,丫鬟们也适时地将廊下悬着的灯笼点亮了。
杏雨奉了茶进来。
宋清琤闲适地靠坐在圈椅上,手持茶盏,轻轻拨动茶汤中的茶叶,浅啜一口,放下,喟叹一声,
“没办法啊,咱们府上子嗣太少,为兄作为长子,自当为父亲母亲分忧,否则这些小事免不得又要母亲费神。”
“母亲管着偌大的宋府不易,作为儿子,我很感激母亲这些年对我的照拂。母亲虽不是我的生母,但自小亦敦敦教导于我。因为父亲器重我,母亲便将我记为嫡长子,给了我体面的身份,亦在族人面前视我为己出。诸如此类之事,实在言过尤轻,父母为我汲汲经营,叫为兄如何不动容”
宋云舒听罢,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是兄长第一次同宋云舒谈论这些,他一向是做得多,说得少,加之性格沉稳内敛,有什么都爱藏在心里,极少袒露心声。
兄长作为府上唯一的男丁,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十分器重他,他十六岁就开始插手族中事务了。
娘亲身子坏了,恐再难有孕,爹爹又不愿再纳妾。府上子嗣以后估计就只有他们三个了,待她和妹妹嫁人,哥哥便要独立撑着宋家的门楣了。
不可谓不辛苦。
家族事务庞杂,他作为宋家下一任家主,肩头的担子极重。
朝堂之上,圣上也格外青睐他,听说他国子监的差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寻到合适的人选,宋清琤便要擢升到户部任职了。
能有这样一位兄长,宋云舒很欣慰,也与有荣焉,她心中动容,眸中水光漾漾,“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我代爹娘谢谢你,娘时常对我说,哥哥是我和婼婼的依靠,这次出来踏春,想必哥哥也是推掉了许多的要事,特意挤出时间陪我们出来。”
“哥哥好不容易卸下公务,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一玩吧。妹妹不想出了上京城哥哥还一如既往的操劳。这段时日,若是庄子上有事,哥哥可让刘伯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