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锋总算搞清了状况,椅子太窄,夜里又太冷,他一定是在睡意涌来的时候下意识里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迷糊中就爬到了床上。其实他也就躺在床边上,还抱着那枕头取暖,连被子都没盖着。
再这样叫下去,整栋楼都得被吵醒,他翻白眼道:“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你还叫,还叫,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在干嘛呢!”
韩书茗被他一提醒,心想可不是?大半夜的,这叫声可真够暧昧的,太引人遐想了,赶紧捂住嘴,把叫声后面的波幅截断,睁着大眼睛,还是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程展锋举起双手摇摇,低头闭眼道:“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人睡意来了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根本就是一种本能,是无意识的。你想想,在那张椅子上,又冷又笑,睡比不睡还累,我睡迷糊了道床上来,根本不是有意的。你别计较了行不?”说着,他虽然不情愿,还是下床,仍然抱着枕头取暖,但枕头能暖的地方有限,前半夜已经冻了一场,只觉得鼻子痒痒,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坐回到椅子上,准备继续表演鸡啄米了。
韩书茗脑子里慢慢恢复正常思想,看看那椅子,也觉得的确不是个能睡的地方。再想想,觉得自己也真是有点矫情了,两个人好歹也是朋友,现在没办法同居一室,按合同,他们是合作关系,遇上个计较的,这床至少得一人睡半夜才公平。
如果睡椅上的是她,她一定无法忍受,如果让他在椅上这么将就一夜,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再说,都是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又不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反正关一间房里,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简单分明了。只要两人没发生什么,拼一张床又这么了?
思量良久,她终于下了决心,迟疑道:“这床……挺宽的啊,要不……比睡那一头吧!”
程展锋睁大充满睡意眼睛看他,显然一时没有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韩书茗被这目光一扫,脸上不自禁一热,气恼地道:“算了,当我没说!”
程展锋总算消化了她的话,看她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说道:“你肯发痒雷锋精神,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于是,两人再作调整,经过协商,决定各睡一头,被子一人一半。
两人一个靠床这边,一个靠床那边,中间隔了好大一个空。韩书茗没有矫情地要在中间用什么东西隔出楚河汉界,程展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各自无语,倒头就睡。
第二天韩书茗先醒来,发现中间的楚河汉界不见了,两人身体相贴,没什么缝隙。夜里太冷,睡着了不知不觉就会往暖的地方去,她是,他也是。于是。在睡梦中,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相依取暖的过程。
韩书茗沉默良久,终是没动,也没说话。
一会儿,程展锋也醒了,显然他也察觉了这种状况,轻咳了一声。
韩书茗不知道这一声是他掩饰尴尬,还是投石问路,又或者只是着凉。这时如果不出声不免两人都尴尬,于是装睡默着不出声。
程展锋便也不动。
两个人都醒着,感受这对方的呼吸,感受这对方的温度,猜测着对方是否醒了,却又都屏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察觉自己已经醒了。
长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又没睡着,这需要的不仅只是毅力,最后,还是韩书茗忍不住,动了一动。这么亲密的距离,这么暧昧的相依,她无法再装睡了。
她轻轻地动了动,看程展锋没什么反应,于是伸长手臂把手机够过来,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她朝九晚五的生活,平时没起这么早,但是现在不是在城市里,而且,继续喝程展锋待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终是尴尬。还好他睡着,她悄悄起来,避免他醒后的在异地难为情。
起床来,韩书茗迅速把自己收拾妥当,在二楼的公用洗浴室洗漱。
门轻轻关上的时候,程展锋睁开眼睛,曲起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自禁轻轻地笑了。被子里真暖,他的心,嗯……也很暖。
韩书茗洗漱后,轻手轻脚地下楼。本来只想随便走走,经过厨房,听到里面有声音,她有点好奇这边的厨房是什么样的,于是走了进去。
厨房很大,非常宽敞,程妈妈和程展芬正在准备早饭,还在聊着什么。一见到她,程展芬就微笑:“起这么早?这么不多睡会儿?”
韩书茗也没料到是他们在,想起程展锋说过他妈妈比较注意细节,喜欢勤快的女孩子,家务活之类的不能不干。现在说是歪打正着也好,说是适逢其会也好,她是不能装看不见了,于是乖巧地道:“你和婆婆都在忙着,我哪能继续睡呀,所以我过来帮忙!”
程妈妈上下打量她一眼,大概觉得不太像做事的样子,不过看在她起得很早的份上,也因为昨天程展芬一番话,她也就保留意见了。
程展芬笑道:“不用你帮忙,水冷着呢,你一定不习惯。一起聊聊天好了,要不,你给我们添柴。”
韩书茗一看,那个大灶膛暖烘烘的,劈好的柴堆在一边,只要往里送就行,这的确是个最轻松的活,而且是个暖和的活。看出程展芬的爱护之心,她心存感激,笑笑点头答应了,真娶添柴。
添了两根柴抬起头来,见程展芬正笑眉笑颜地看她,目光挺奇怪,心想难道犯了肥皂剧里的错误,把黑灰弄脸上了?可她刚才根本没蹭着脸啊!
程展芬笑盈盈地道:“书茗,昨晚……睡得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