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薛小郎君也没有办法吗?”吉温走了出来,开口讥道。
薛白道:“很明显姜卯在说谎。”
吉温道:“事关重大,我们总不能连证据都没准备妥当就去圣人面前揭发!”
薛白意识到,吉温虽然是酷吏,却并不敢糊弄当今圣人。
他点了点头,向皎奴问道:“我需要向右相复命吗?”
“右相在偃月堂等你。”
“多谢。”
吉温看着薛白的背影,喃喃道:“你说,右相要查他的来历,是为了给他授官吗?”
辛十二连忙应道:“右相用人,自然要查清楚的,但岂会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授官?”
“为了代替我啊。”吉温叹道。
辛十二不由一凛,连忙应道:“小人已经顺着昨夜杨钊给的线索在查了,一定尽快查出这小子的底细。”
***
偃月堂。
“本相身边,尽是些废物啊。”
李林甫正拿着剪刀,亲自修剪着盆栽中的一棵小松树,嘴里淡淡道:“那个陇右老兵是你拿的,你能否审出来?”
薛白应道:“姜卯是个硬骨头,严刑逼供的办法,吉温已经试过了,只怕是撬不开他的嘴,我可以用些别的方法。”
“哦?”
薛白道:“籍册可以作假,他可以自称是右相部曲、住右相别业。但这样一个大活人生活在长安、为李亨做事,不可能从头到尾不留下任何痕迹。”
“你能找到这些痕迹?”
“很简单,查访。”
“吉温已经查了。”
薛白问道:“吉温查,与我查不一样。若他真查了姜卯认识的每一个人,包括同一年入伍或一道返乡的同袍、每日能打照面的街坊、花钱嫖过的妓子,不会到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
李林甫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薛白一本正经地应道:“愿为右相尽心竭力做事。”
似乎随着他这一句话,某些人连当酷吏也变得更加辛苦了些。
李林甫继续修剪着盆栽,目光中微微思量。
薛白继续道:“右相,我需要查看开元二十六年以后的陇右兵册,还需要一些右骁卫配合。”
“皎奴,你持本相信物,随他去查。”
“喏。”
待薛白与皎奴退出了偃月堂,李林甫叹惜了一声,喃喃道:“韦坚本是本相最信任的人,到头来却利用了本相的亲人……润奴。”
“奴婢在。”
“派人往岭南走一趟,不要让韦坚活过这个年节。”
“喏。”
李林甫说着,手中的剪刀稍稍用力,“咔”地剪下了一截枝桠,像是剪下了韦坚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