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初夏看着那个掩藏在斗篷里的女人,一步步走向自己,只是随手一拎,便将她从地上架起,她只在转瞬间,看见斗篷下一双眼,只有一双眼的脸,吓得她浑身一颤。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也带着面具,而且是与那黑袍融为一体的黑色面具。
“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声音冷冷响起。徐海的挣扎清晰可见。
“这两个女人你都可以救!”这无疑是柳暗花明的一句话,给绝望中的人一时看得见摸不着的曙光。
果然,徐海上钩了,“什么……条件?”
黑袍女笑了,“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吗?”
“你果然不是万俟家的人!”
“万俟家族盘根错节,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我想,你应该清楚什么才能将它一击毙命吧?我不贪心,一样换一命!”
不错,这才是她的目的!
“你是……昱贵妃的人!”颜初夏查探半晌,终于得出结论。
黑袍女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么?”
“原来如此!”颜初夏笑了,“因为安王,她想杀了我对吗?”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事关生死,不得不明白一点。让我猜猜,你今天应该有两个任务:第一,自然是要杀了我:你利用徐海带走我,并同时嫁祸给万俟竑,这样即便我死了,应该也只会将嫌疑指向万俟竑,那么你自然可以杀得毫无顾忌!第二,你是想套出徐海口中关于万俟竑的秘密。自然用我的性命当这个筹码的确不错。”万俟延延熬不了几天,他们谁都知道,这女子本就刚烈,她不会容许自己成为别人要挟自己丈夫的砝码,所以一旦正面冲突,她肯定会选择立即去死。自然,徐海殉情或者以杀戮做报复,他们只会得不偿失。
现在把颜初夏放在这个局里面,那形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是徐海是还是万俟延延都不会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她白白送命。所以要挟起来自然更有效。
颜初夏这话既是说给黑袍女听的,也是说给徐海听的,言下之意,无论徐海说与不说,她今天也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着这个砝码,或许还能让她多活一会儿!
徐海自然是心领神会,“昱贵妃想钳制万俟竑,很容易!”
黑袍女闷哼一声,她不得不接受情势在这个关键点上逆转的事实。要杀颜初夏有的是机会,可要让徐海说出机密,时间可是很有限的。
“三条命,你可以选择先说一条,我就放了她!”
“现在我受了伤,延延需要休息,明天吧,我再考虑先说哪一条给你听!”
昭熙宫中,安王不待宫人禀报,已急冲冲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撩袍跪地。
正在品茶的昱贵妃吓了一跳,满脸惊愕,“倾儿,你这是做什么?”正欲起身相扶,东方少倾却就地一叩首,“嘭”地撞得地面一声闷响。
抬头一看,只见血色渗出,双眼坚硬。
昱贵妃慌了,忙命宫人去叫太医,结果东方少倾一声冷喝,“你们都退下,我有事情跟母亲商量!”
屋子里好几号人,都看向昱贵妃,昱贵妃只好点头挥手。他们这才应命而去。
“娘,请您收回成命!”
“倾儿,你在说什么?快让娘瞧瞧你额头的伤……”
东方少倾躲开昱贵妃伸过来的手,“娘,她是我认定的人!你真打算把你的儿媳妇就这样杀了?”
儿媳妇?
昱贵妃身子抖了一下,满脸惊疑地看着东方少倾。
东方少倾依然跪在地上,面色沉静,“她会是您唯一的儿媳妇,也是您孙子唯一的母亲!”
昱贵妃身形不稳,颓然坐回榻上,“你、你是在威胁娘吗?有你这样跟亲生母亲说话的吗?你还知道是谁把你拉扯大的吗?又是谁心惊胆战地护了你十六年,生怕那些毒蛇猛兽吃了你?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一连串的质问,东方少倾一个也没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个精致妆容的贵妇。杀人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以致于东方少倾都怀疑她是否知道对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街边的流浪的小猫小狗。
或许,在以前,杀人是为了自己不被杀,可到了她这个地位,已经慢慢转化为一种彰显权势的本能。这就是人的孽根性!
说东方少倾叛逆也好,不孝也罢,今日他是保定了那个笨蛋女人!
母子对望,半晌无言。最后昱贵妃笑了,凄凉,讽刺,“有些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我的儿子。原本以为,我们母子是唯一的亲人,结果,呵呵,起来吧。”
“娘,请您收回成命!”东方少倾依然只有那句话。
昱贵妃则端起茶盏,恢复了镇定,“你觉得我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东方少倾微微低头,“做我东方少倾的女人,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死!”
可就在东方少倾转身离开后,昱贵妃放下茶盏,眼神暗了下来。
“主人打算如何处理?”一个声音从墙角响起,不轻不重,刚好够昱贵妃听见。
“赶在倾儿之前,了结了那个女人!”
“是!”
香消玉殒
东方少倾只觉得背脊发寒。他的暗卫完全是由母亲昱贵妃亲手栽培的,相对于他这个少主人,这些黑暗中存在的家伙自然更听母亲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掌握自己的绝对势力的重要性。暗卫在前带路,他的马紧随其后。尽管当着母亲的面说那个笨女人不会这么容易死,可心里的忐忑难安,岂是那一句话能够抵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