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吃午饭的低血糖,他在床边垂着腿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站起身,把脚踩进软绵绵的兔子拖鞋里。
门外,小动物闹腾的动静响个不停,陈酥拉开门,正好和两脚站立拼命扒门的肥猫对上眼。
“棉花糖,好久不见。”
陈酥把肉乎乎的猫抱了个满怀,轻声细语地亲了亲它的鼻头。
上辈子婚后不久,棉花糖就病死了,把陈酥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别墅里。
“饿了是不是?我这就给你抓猫粮。”
陈酥抱着猫,在墙边的小碗里添满猫粮,又拆了一根猫条,快速接受了自己意外重生的事实。
这间房子是陈酥短短的二十一年人生中唯一称得上家的地方。
母亲去世前,他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虽然小区老旧了点,但是承载着陈酥一生中最温暖的记忆。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因为昨天被父亲告知,一周后他必须与新誊集团的周老板结婚。
“他看得上你,还不是因为你们那点同学情,这可是天定的姻缘啊。”
陈酥闭上眼,上一世父亲那丑陋的油腻笑容还那样清晰。
“我们小酥可是月亮的孩子,配周老板当然合适。”
父亲的新妻子坐在餐桌主位,妩媚地抚着自己酒红色大波浪的卷发,像打量什么即将交付的货品一样审视陈酥的容貌。
回忆袭来,陈酥放下猫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淡地扯起唇角。
镜中人有着白金色的头发,皮肤更是白得犹如滑腻的瓷,白色的睫毛像落满了雪,虹膜和瞳孔则是偏粉的红色。
眸光流转间,美得宛如月光下的精灵。
由于近亲生殖,陈酥患有白化病,他弱视、畏光、眼球震颤、皮肤敏感,是同龄人眼中的小怪物。
身为富二代的周运晟曾在高中时着迷于陈酥的脆弱与美丽,因此大张旗鼓地疯狂追求过他。
婚礼当天,知情的宾客称赞周运晟的深情,大笑着恭喜他追妻成功。
只有陈酥的手指在神经质地痉挛颤抖,无人知晓,红毯那头向他走来的根本不是身着昂贵西装的英俊男人,而是神情狰狞的衣冠禽兽。
“陈酥!开门!你个白眼狼还把门锁换了,这也是我家!”
来了。
陈酥不紧不慢地洗了把脸,他的便宜父亲会在今天中午上门抓人,一周后把自己亲手塞进婚车里推入深渊。
上辈子的陈酥努力扮演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把自己的身体磋磨到伤痕累累,最后啪,摔死了。
因为母亲告诉他,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争不抢,就什么也拿不到手。
陈酥猛地拉开门,把咣咣拍门的陈庆国闪了个趔趄,手指头还在门缝里夹了一下。
——放屁,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辈子我要潇洒做自己。
“有事么?”
陈酥客客气气地开口,声音清澈悦耳。
他身材一向瘦削,无论怎么吃都长不出几两肉。
虽然这个时候还有着相对健全的耳朵,视力也并未严重衰弱,但毕竟只是个19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