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见了底,手机屏幕恰在此时亮起。
嗡嗡的震动声唤回了他逐渐脱缰的理智,看清来电人备注的瞬间,谢闻黎用力掐着掌心,强行恢复了冷静。
他轻咳一声,软着嗓音,按下了接听键。
“学姐,早。”谢闻黎望向窗外,黑眸中不自觉地溢出一丝温柔。
“早,才起来吗?”
“不是,我”
话没说完,便被对面一声模糊的“老板”打断,听声音有点像黎未。随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谢闻黎猜测,可能是签名时钢笔摩擦过纸张时的沙沙声。
他不再说话,安静而沉默地听起了程韫双的呼吸声。
近在咫尺,犹如昨夜梦里那样,贴着他的耳骨,连同湿热的气息一并钻进耳朵里。
良久,谢闻黎听见她说了句“抱歉”,紧接着,他从细微的电流音中捕捉到陌生女性的轻笑。
对方亲密地喊她“阿韫”。
被晾在一旁的谢闻黎忍无可忍,少见地丢掉了自己的礼貌,隔空打断她们,故作懵懂地问:“学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一瞬的安静。
“不会。”程韫双朝桌对面看了一眼,温声道,“只是玉宜刚好和黎未前后脚,我总要先和她们打声招呼,是不是?”
被点名的江玉宜正四仰八叉坐在另一张老板椅上,闻声一骨碌坐直,亲眼目睹了好友面无表情却柔声细语哄人的全过程,不由在心里为被哄对象点了一盏灯。
下一秒,她听见程韫双问:“说起来你和玉宜也好久没见了,改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后半句话,程韫双是对着江玉宜说的。
能让她这么说的人,江玉宜眯了眯眼,脑中蹦出一个名字。
但看阿韫的神情,不大像啊。
不过,江玉宜总是无条件配合,在程老板的眼神示意下,她扬声问:“学弟回来了?行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青鹿水榭见?”
程韫双附和道:“你怎么想?”
去见程韫双的朋友,谢闻黎本该高兴的,但此刻一股寒意袭上他的后背,只因为江玉宜的那声“学弟”。
他敢肯定,对方是程韫双在一中的同学,并且见过真正的谢闻黎。
熟人越多的场合越容易露馅,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人顿时也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整理措辞,企图推拒掉这场突如其来的邀约。
所幸程韫双并不真心组局,吓唬了他一回,便善解人意道:“项目那边是不是暂时走不开?要不改天?”
谢闻黎如蒙大赦,说:“谢谢学姐”。
顿了两秒,他又主动提起工作上的事:“等项目结束,我就搬回市区了,到时候由我做东,补上这顿饭吧。”
谢闻黎对自己在程韫双那里的赏味期耿耿于怀,这话多少有点试探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