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雨欲来的情景看得人心中惶惶,骆心词向着?洞口迈出一步,“啪嗒”一声,不知是雨水还是枝叶上的露珠滴落在她?脸上。
凉意穿透肌肤,让她打了个寒颤。
“明——”骆心词张口就要呼唤明于鹤的大名,斜刺里忽地一道?阴影闪现,吓得骆心词立刻把声音憋了?回?去。
“宫中派了?羽林军前来接应,小侯爷正在与人商议脱身之法,小姐稍待。”侍卫恭敬道?。
骆心词捂着?心口,谨慎打量后认出这是常跟在明于鹤身边的侍卫,心中稍有安定。
天亮了?,侍卫是该寻来了?。
她?问:“只来了?你一人吗?”
才问完,就见听簌簌声响,数十名矫健侍卫从密林中现身。
骆心词既惊吓又欣喜。
“小侯爷离开前吩咐属下照看?好小姐,小姐不妨先行洗漱,小侯爷很快就会回?来。”
骆心词这才停止张望,回?洞中收拾自己去了?。
此时,明于鹤已与羽林军将领商定好离开的路线,也见到了?真正的明念笙。
明念笙是被羽林军侍卫带下来的,衣裙沾满崖壁上的尘土,鬓发散乱,被带到明于鹤面前后,就狼狈地缩着?,至今没敢抬头?直视他。
“不是说兄妹二人?”
“骆颐舟——”
“让她?自己说。”侍卫的解释被明于鹤打断,他踱步到明念笙面前,俯视着?她?凌乱的发顶,问,“怎么就你一人?”
明念笙很害怕。
昨日才入京,就碰见了?江黎阳。
她?记得江黎阳是韶安郡主?娘家的人,不敢招惹,好不容易安抚住骆颐舟,一个花盆从天而降,差点引发争执。
这事有惊无险地过去,安顿好行囊后,两人在茶楼瓦肆走动了?一下午,打听到了?骆心词与江黎阳的恩怨,也模糊听说了?她?在宫中落水的事情。
前者是人人皆知的骆心词被人欺辱,后者关乎女子清白,每一件事都让骆颐舟气得咬牙。
两人还没将这事的内情彻底弄清,就见街道?上烈马疾驰,尘土飞扬,一打听方知是明于鹤与“明念笙”失足坠落断崖,音讯全无。
这下骆颐舟是彻底无法等待了?,明念笙一听好友有性命之危,也顾不得身份会不会暴露,当即跟上,拿出祖母信物,自称是“明念笙”的好友,请求一同?加入搜寻。
谁知道?千辛万苦下了?断崖,第一个见到的会是完好无损的明于鹤!
“他、他之前断了?几根肋骨,还没长好,不能冒险,被我打晕了?……”明念笙瑟缩地回?答。
“谁?”明于鹤声音淡淡,像是听不懂她?的话。
明念笙是跟着?侍卫爬绳梯下来的,人落地了?,心还悬在半空中,被明于鹤盯着?,手?脚发软,颤颤巍巍道?:“骆、骆颐舟。”
她?已得知面前这个挺拔的青年就是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兄,幼年模糊的记忆经过岁月的打磨,平白增添了?许多?可怕的阴影。
明明不记得武陵侯的相貌了?,明念笙却感?觉面前的明于鹤就是另一个武陵侯,与他一样威严、魁梧、可怕,好似下一瞬就要让人将她?活生生掐死。
她?根本不敢抬头?,惧怕地回?答过后,自欺自人地解释:“骆颐舟就是我表哥。他是我哥,我是骆心词。”
她?至今对武陵侯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知,亲爹是死是活,她?不想理会,嫡兄、嫡母她?也完全不想相认。
倘若现在是在城中,知道?明于鹤与骆心词都没有大碍,她?一定会立刻逃走,再也不与武陵侯府的人有任何牵扯。
可惜身处阴暗山谷之中,四面峭壁,她?插翅难飞。
明于鹤道?:“我倒是听念笙提起过你兄妹。”
从他口中而出的“念笙”俩字让明念笙直打哆嗦。
她?不知道?骆心词是怎么说的,不敢应声,只气息微弱地“嗯”了?一声。
明于鹤低眼,看?见她?脸颊上的擦伤,依稀将面前瑟瑟发抖的姑娘与记忆中怯懦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
根据骆心词提起过的关于骆颐舟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这对兄妹的关系很是亲密。
所以当“明念笙”坠崖的消息传开后,骆颐舟冒险找上侯府,要随着?侍卫亲自下崖寻人,并?不让人意外?。
相比较而言,明念笙的出现,更让明于鹤惊讶。
因?为武陵侯与二人生母的缘故,两兄妹自幼便泾渭分?明,同?在府中却几乎互不相识。
后来明念笙跟着?老夫人离京,双方对彼此来说,便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亲人罢了?。
明念笙自出生起就没有自由,惧怕武陵侯,不愿回?京,明于鹤能够理解。
他从未为难过明念笙,没想过干涉她?的任何行为,只要她?安分?守己,哪怕老夫人去世后,她?一辈子不出嫁,明于鹤也愿意锦衣玉食地养着?她?,不让她?遭人欺凌。
可她?勾结他人利用侯府,明于鹤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
“行了?,我带你去见念笙。”明于鹤转身。
脱离了?他的视野范围,明念笙如虎口脱险般松了?口气,赶紧跟在他身后。
“你兄长有伤在身,还要下来寻找念笙。而你为了?不让他的伤势加重,不惜出手?将人打晕。”明于鹤声音低沉,边走边道?,“我竟不知该感?叹骆颐舟对念笙的关怀,还是你们兄妹间的深情。”
明念笙心虚得厉害,略过骆心词与骆颐舟的那段,牵强解释:“……我与我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