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之内,有士兵来请两个人前去。
紫月离已经思考了很久,他目光扫过了王帐之内每一个人,沉重的说道,
“我想过攻进上京会很艰难,可是没想到还未到上京城下,我们已经几乎全军覆没。是我太自负,没能兑现我的诺言。今天这个地步,走或者留,全在各位,自行决断。”
王帐之内,静悄悄的,每个人对这一天的战斗仍然心有余悸。
怕或者不怕,都不再是什么问题,因为走到这里,也没有人想过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只是那种没有希望的感觉太令人挫败了,他们可以死,可是明知道一死还要飞蛾扑火般的去找死,意义究竟在何处?
“黑骢骑兵还有力一战,尚有一万五的兵力。”夜楚云率先打破了死寂,淡淡的说道。
“明义军剩余还能作战的有一万八千人。”明垣愣了一下,跟着说道。
“江湖之人,还能力战者约有五千。”萧冷情也抬头说道。
紫月离望着大家,嘴唇翕动了下,这些人数远远不够,别说眼前这十几万极难相抗的尸魃,想攻进皇城还有守城军二十几万。
“我飞豹军尚有七千,其余的护国……薄家军还有两万。”
王帐的帘子一掀,瞿南星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低了头,对着明垣和紫月离深鞠了一躬,说道,“帐下左右兵士,愿投诚明王,但听明王和先生吩咐。”
明垣一愣,随即希冀的望向紫月离,紫月离眼神一动,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突然,帐外一声骏马嘶鸣,传来一阵兵士的骚乱,紫月离眼里一亮。
大家正疑惑的想起身查看,又见帘子一掀,走进来年轻的一男一女。
薄修染执着薄奚尘的画戟,身后的披风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薄”字,薄素素还未脱稚气的脸上,茫然而哀戚。
二人进来后,单膝跪地,对着明垣和紫月离亦是行了一个大礼,薄修染诚恳的说道,
“薄家诚率幸存军八千人,军道武修二百人,投诚明军。此前……薄家兄妹二人多有冒犯,还望明王、先生不计前嫌,给我兄妹改过的机会……”
紫月离扫过二人身后,又看两人面容悲伤,心里已有所计较。
眼看薄修染把话说到这般卑微,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二人前面,扶起了两个人,问道,“薄大将军……”
薄素素眼圈瞬间红了,狠狠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薄修染哽咽了一下,说道,“父亲一生忠贞,死的……却不够体面……”
“节哀……”
紫月离的心中有些悲伤,在他的谋算中,还曾有薄奚尘的一个重要位置,却没想到他相抗至死,这前面的路无益少了个极大的助力。
薄素素倔强的脸抬起来,说道,“我一定要替父亲报仇,求先生……收留。”
紫月离点了点头,算是肯。随即,他扭过头,呼了口气说道,
“月离很感激大家,从未退缩的心。但与尸兵抗衡,需要极大的耐力和士气,我们半数不到,亦是艰难。”
“边疆亦有父亲的旧部,但是迢迢赶来,恐需要些时日……”薄修染说道。
“我们还有羽姑娘和玄武神兽……”人群中还有人颇为乐观。
“即便是化境之力或者上古之灵,也都是血肉之躯,羽姑娘极耗内力,已沉睡许久了……”梓桐山主打断了那人的话。
“所以,扼住操控尸魃的源头,杀了孤枭才是最根本所在。”
萧冷情一语道破了大家都不愿直面的问题,而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这几年,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众门的噩梦。
“我去。”一直没有掺言的紫月寒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紫月离心里一颤,急急的说道,“翊儿,不可……”
“是啊,上京城中不知全貌,孤枭本人功力更是难以估测,紫月门主不可单独涉险!”明垣激动的制止道。
紫月寒站了起来,走到了人前。
“鬼宗已经祸乱世间近百年,与我紫月门更是宿敌。我曾祖父抗魔身陨,我兄长亦是抗魔十几年,如今,江湖各门以我紫月门为倚仗,我理应担起抗魔的责任。孤枭与我、与内子有太多仇恨宿怨,我也是在场唯一与他交过手的人。所以,我去最合适。”
“阿翊,我陪你去!”丰昊站起来,接口道。
“紫月门仁义,萧某不才,也愿意陪紫月门主一道同往!”萧冷情也执起了剑,往前走了一步。
紫月寒摇了摇头,“此去太多未知,对抗尸军亦需要极大的力量,月寒恳请,诸位能众志成城,保留根本,也阻止尸兵侵蚀更多城池百姓……”
说罢,紫月寒又回头望了望夜楚云,眼神里的话不言而喻。
夜楚云紧紧的攥着扇子,没有说话。
正当大家还在商议未决的时候,忽听得天际流溯仰天长嘶,云层中的身影上下翻滚,似乎是一种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