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在化成一抹干粉之前,似乎也闪回了一生的时光,而最后停驻的只是那一幕。
一张灵动而胆怯的脸缀于他的身侧。
“我叫谭秋,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心怦然跳了一下,说道,“顾霄。”
那具躯壳终于彻底平息,绝日抽出了嘴管,落在了这状似骷髅的人身上。
黑夜漫漫,有风吹动了绝日的残翅,这是属于它的夜,再也看不见的永夜。
绝日突然想起身在西域沼泽的日子。
其实它与昙叶从来都见不到,一个为木,一个为虫,魂灵相通,却日夜颠倒。昙叶有剧毒,它却通身纯白,一为死,一为生,可它从未感觉到孤单。
一朝入魔,定然是退无可退。
百年过去,昙叶没有复生过,是它靠着恨独活着。
而它们的命,在这些“人”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绝日轻轻一抖,仅存的翅子边缘如同干枯的秋叶,化作粉末,直到最终通身零碎,随着风一点点飘散,卷入了上空,再没了踪迹。
“月寒!”羽青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听见她的惊呼,坐在旁边的郎之涣忙的走了过来,问道,
“丫头,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羽青悠悠的回转了片刻,看向自己空了的手腕,连忙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伯,夜楚云呢?他怎么样了?”
郎之涣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点了点头,“他暂时还没醒,但是经脉续合,没有性命之忧了。”
羽青舒了口气,想撑着坐起来,只是手上一用力,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无力的倒了回去。郎之涣看着,心都要疼碎了,不停的安慰道,
“麻沸丸的药力还没过去,放心吧,等养好了伤,郎伯一定想办法。我可是神医……”
“嗯……”羽青心里酸涩,赶忙打住了郎之涣的话。她记起刚才的噩梦,心里隐隐的不安,“月寒,可知晓了?可来过?可生气?”
郎之涣心里一颤,闪躲着背过身去,
“能不气吗?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马上又要攻打上京了,眼下军中无人,他……去替他兄长探哨去了……”
羽青听了,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满心愧疚。
“郎伯,快给我开些让我能健步如飞的药,我得快点好起来,起码他看见我很好,就不会生我气了。”
“嗯……我……早熬好了……”郎之涣蹭了蹭眼角,忙的转身去端药。
羽青勉力的吞下了苦药,又接过郎之涣递过来的甜果,感觉到嘴里有些丝丝的甜,才觉得轻松了些。
她仍心怀希冀的说道,“希望攻破上京不费什么气力,我想回江南了……”
夜楚云的床榻边,依云寸步不离的守着。
她不知道那天究竟生了什么,她被喊进来的时候,现夜楚云的心脏竟奇迹般的跳动起来。
她看着昏迷的羽青还有郎之涣讳莫如深的神色,有些猜想,但还是乖觉的闭了嘴。
他为她,她为他。生死交换,命运纠缠。兴许谁也解不开。
郎之涣想把羽青挪走,无奈掰不开夜楚云的那只手。
依云会意,走了过去,凑到夜楚云的身旁,轻轻说道,“主子,羽青姑娘,已平安。”
夜楚云那面如死灰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丝波动,依云再去握他的手,他竟真的松开了。
郎之涣哑然,静静的叹了口气,找来两个人把羽青挪去了别处。
几日过去,夜楚云的脸色出现些颜色,错位的骨节都被郎之涣正好了。
而他的身体内,有了隐脉的血,断裂的经脉如同修筑而起的桥梁,点点复原,滴滴重塑。
即便他仿若死物,依然感受到了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疼痛,又或者是抽髓新生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