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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巴雅拉氏叫织霞阁的人又来了一趟,订做冬日的大氅、袄裙、外袍。
除了这些,其余的围脖、手套则是府上人缝制,另外炕和手炉都要开始烧起来了。
蓁蓁看得稀罕,人可真聪明,会造好多东西来取暖,不像树木,冬日里只能冻得瑟瑟发抖,有些可怜的树禁受不住,被寒风吹干了水分,树皮儿皱巴巴的,看着像老头子一样,忒难
看了。
十月里有个重要的日子,颁金节,宫中赐宴王公大臣,邀其一同庆贺。
保和殿中,巴雅拉氏、舒舒觉罗氏和蓁蓁都跟在法喀身后,站在果毅公府的位置上。
待乐声响起,帝后二人扶着太皇太后与太后莅临,众人向其行礼后方才入席。
接着便是进酒、茶、膳,并有丝竹奏乐伴之。开宴后,则进各族舞乐和杂技百戏。
宴上觥筹交错,载歌载舞,蓁蓁却没欣赏的心情。
方才趁着起身的间隙,她朝上首偷瞄了一眼,就那一眼,让她皱眉。
二姐姐不对劲,只一个多月不见,怎就瘦了那么多?九月册封的时候还能说纤侬合度,如今却是人比黄花瘦,那衣服彷佛是挂在她身上一般,风一吹就能吹走。
她是生病了吗?
二姐姐待人那样好,她不希望二姐姐生病。
可这样的大宴上,蓁蓁根本找不到与她说话的机会。
皇后坐在上首,将下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见自家妹妹频频望向自己,便回了她一个淡笑,以作安抚,后又派了宫女下去询问她是否遇到难处。
蓁蓁便向宫女打听二姐姐的情况。
没得到允许,宫女怎敢随意泄露主子的事情,自然是回一切都好。
皇后知晓后,觉得妹妹越发贴心,又赏赐了许多珠宝,却不曾透露自己的情况。
然而蓁蓁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回去不久后,宫中便传出了皇后患病的消息。
府上人都十分担忧,巴雅
拉氏递了牌子,想要入宫探望,不过被皇后回绝了。
“娘娘说,府里前两个月连着入宫探望,已是十分频繁,此番不可再入,否则宫中其余嫔妃会说娘娘骄纵,肆意妄为。”
虽没能入宫,但打听到了皇后患病的缘故。
原是太皇太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皇后前去侍疾,十分尽心,再加上要处理诸多宫务,劳心劳力,便没撑住一下就病倒了。
“还望娘娘万分保重啊。”
进不去宫中,巴雅拉氏便带着府上的女眷去寺庙上香,祈祷皇后早日安康。
她祈祷的时候十分诚心,毕竟皇后是钮祜禄府上的庇护,府上不能失去她。再者皇后还年轻,一向孝顺和善,这样的好人儿,若早早去了,实在惋惜。
舒舒觉罗氏作为生母,更是虔诚,回府后茹素一个月。
蓁蓁也想效仿,被拦下了,说她身子原就不好,禁不住那样的清苦,蓁蓁便日日抄写佛经祈祷。
只是皇后的病情并未好转,反倒越发严重,这般情景下,新年的喜庆都冲淡不少。
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皇后崩,谥号孝昭。
这一年春天,再明媚的春光都驱散不了钮祜禄府上的哀愁。
做人半载,蓁蓁第一次体验到了人类的另一种情绪,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