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弯腰将手中的调色盘往左边的画架旁随意轻轻一扔,双手揣进面包服的衣兜,对任教授说声“走了”,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看出楼盛实在不乐意,奚午蔓打算告诉教授,她没有去美术馆的打算,就算去,也不需要楼盛陪同。
她还没开口,教授脸上又堆满笑容,说:“庞莫昀先生的个人画展今天开幕,我答应过要带您过去,可是现在我这里实在走不开,所以让我的学生带您去。”
他似乎打心底觉得愧疚,双手合十,连声说着“见谅见谅”。
奚午蔓带着客套的微笑摇摇头。
恰时,那已经推门出去的楼盛又折身探回脑袋,没好气地问奚午蔓:“那女的,你脑筋不好还是腿脚不便?”
奚午蔓还没能理解他突然的戾气,任教授已经操起手边一个不大的大卫石膏,作势朝他扔去:“臭小子,你嘴巴给我干净点!”
楼盛的脑袋本能往后一缩,见教授没有真要把石膏砸过去的意思,才又拖着敷衍的语调说:“奚午蔓女士,请您快点跟上来。”
直觉不跟上去的话,楼盛会被任教授胖揍一顿,奚午蔓向教授道了别,大步跟上楼盛。
楼盛走得很快,奚午蔓怀疑他鞋底抹了油。她没有刻意去追上他,甚至偶尔停下,仔细看墙上吸引到她视线的画作。
她实在磨蹭,那已经走出画廊的楼盛又走了进来,远远地给她一个大白眼,想直接冲她吼的,到底不敢喧哗,耐着性子走到她身旁,说:“大姐,你快点行不行。”
奚午蔓注意到他的称呼。在她的认知里,大姐这称呼是用于比自己年龄大的女性。
她偏头看看楼盛,寻思他看上去比她年长,伤人的话眨眼间就到了嘴边,突然强调和善的理智将那些伤人的话全部压下。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天空微微放晴,风依旧凛冽,哈出的热气被风吹到脸上,化为了细雾。
“说实话,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跟你一起。”楼盛有意加重那几个“真的”,然后长叹出一口气,颇无奈地说,“但我导师是个很小心眼的家伙,我怕他记我仇卡我论文。”
“你也可以选择留在画廊带学生。”奚午蔓保持着平静。
她尽量避免与人生冲突,主要是觉得浪费时间,而且麻烦。
楼盛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问:“坐公交还是小电驴儿?”
不等她回答,楼盛又说:“小电驴儿吧,这里直达美术馆的公交很少,骑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想到要吹二十分钟寒风,没戴手套的奚午蔓就觉得冷得不行,笼袖倔强地站在原地没随楼盛前去扫车上的二维码。
楼盛解锁一辆车,起步要走,回头看见还站在风中的奚午蔓,震惊又嫌弃地问:“这种小电车你都不会开?”
会开,但不想开。
可奚午蔓紧抿着唇没有答话,试图用沉默表示抗议,让楼盛换一种交通工具。哪怕是公交,也不至于会吹二十分钟冷风啊。
而那楼盛重重地啧了一声,一脸不情愿地往前挪了挪,说:“算了,上来吧。”
看着他为自己腾出的座位,奚午蔓暗自揣度着她的受风面积。
“大姐你快点啊。”那位又不耐烦了,“你不会想打车吧?要打车你自己打,贵得要命,都够我吃好几顿食堂了。我没那么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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