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被她抓壮丁的黑巫师头都不敢抬起来,目送着伊雯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飞天扫帚,很快就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点。
他们面面相觑,看了看被伊雯留下来的任务——也就是手里一张名单,又抬头看向女孩身影早已消失的天空。
“格林……那位女士是要去阿兹卡班吗?”
“是的吧。”
“那她为什么不幻影移形?”
一阵冷风掠过,卷落几片枯黄的树叶,树影萧瑟。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翻倒巷。
如果伊雯在这里,一定会“哈哈”笑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忽略这个问题。
并不是没有学到,虽然幻影移形规定17岁以上巫师才能学习,但任何规定在伊雯这里都得破个例,她早在妖精战争结束后就缠着韦斯莱副校长学了这个咒,之所以不用,不过是她无法确定,一百年后的阿兹卡班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是去过阿兹卡班的,为了调查一起陈年谋杀案,为了还一个含冤入狱、受尽折磨的可怜人清白,她曾亲身进入过这座诡谲阴暗的海外监狱,和摄魂怪们近距离贴贴……是的,她的守护神咒也是在这等刺激下学会的。
只是幻影移形的条件过于苛刻,万一阿兹卡班已经今非昔比,她还用一百年前的记忆作为移形锚点,那一个不好她就得分头行动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伊雯控制着飞天扫帚向下俯冲,稳稳当当在一处悬崖上减速缓行,她从扫帚上下来,往嘴里灌了一瓶魔药,静静感受着体内回升的魔力浓度。
十一岁的躯体果然还是限制太大了,她的灵魂给她带来了充盈丰沛的魔力储备,但这具身体却像个千疮百孔的筛子一样留不住,和她十五岁之前一样,体内一直流失着魔力。
好在成熟的灵魂让她能够快速从大气里补充魔力,只是补充的速度堪堪和流失速度持平,平时还好,看不出来,一旦动手就很容易暴露——她损耗的魔力将会是正常人的两倍。
伊雯是在禁林和三个黑巫师的那一战后发觉的,用一发熟能生巧的夺魂咒,抽出的魔力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伊雯于今夜被确诊为漏风机。
“……行,总比重新变成个哑炮好。”
顶多耗魔高了些,又不是不能用。
这个毛病估计直到她重新长到十五岁才能解决。
而这一回,她面临的对手可不是那数量寥寥的黑巫师了。
看守阿兹卡班的、身经百战的傲罗,游荡在监狱上空、宛如魔鬼化身的摄魂怪,都会是她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
深吸一口气,伊雯抬头喝下一瓶隐形药水,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开始了行动。
……
恐惧、阴冷、无边无际的绝望麻木。
正如那游荡在阿兹卡班上方梦魇化身般的漆黑怪物,它们带来的阴暗、寒冷,从心底漫出,快要把人的血液冻结,还有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尖叫、癫笑,就是这座监狱的主色调。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多年的精神折磨下,即便有阿尼马格斯能稍稍缓解摄魂怪带来的伤害,他也早已形销骨立,浑浑噩噩,意识无法保持正常的清醒。
他的牢房墙壁上刻着一行行数字,有心人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是日期,从他入狱的那一天起到现在。
数字并不连贯,最后一个数字日期也并非今天,前面的数字还能保持一天天的增加,但越到后面,就越是出现大片的空白,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今夕何夕,只能根据模糊的体感,补全那缺失的日子天数,由此一来,误差愈来愈大。
距离他上一次刻下数字过去多少天了?他忘记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睡觉,昏昏沉沉,不这样做,他根本承受不住那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寒冷。
在这深入骨髓的冰寒中,唯一支撑他的,就是这一个个不起眼的小数字……或者说,是他计算着重要的教子,其年龄的数字。
他今年多少岁了?有没有得到好的照顾,是不是快要入学霍格沃兹了……在短暂的喘息间歇,意识尚且清醒之际,小天狼星·布莱克就会想到那个孩子。
至于他自己,老实说,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失去至交好友的痛苦和悔恨、被背叛的愤怒与无力,这么多年来,就像是那不断蚕食他精神的摄魂怪一样,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早就不想着摆脱它们了。
如是想着的、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他,就是在这样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雪白的荧光刺到了虹膜。
他听到绝不该出现在阿兹卡班里的,属于女孩的稚嫩嗓音,如惊雷乍响耳畔,带着一丝讶异。
“嗯?好瘦一只大狗狗……”
潜入阿兹卡班出乎意料的顺利,伊雯一路溜到监狱里头,寻找着能与“小天狼星·布莱克”对上号的那个人。
人没有找到,狗倒是找到一只。
鉴于阿兹卡班的看守应该不会脑子有病给一只大黑狗空出单独牢房来,伊雯有理由怀疑这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未曾登记的阿尼马格斯。
一只瘦成了皮包骨、形容枯槁,有气无力的大黑狗,看体型明明不小,如今却蜷缩在了牢房最不起眼的角落,轻微地发着抖,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呜咽,看到她站在牢前,第一反应是尽可能地缩起来,枯干的皮毛都在因为害怕而颤着。很明显是经历过极大创伤后、对陌生人出现的应激反应。
伊雯静静地看着这只大黑狗,眼神变得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