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意志力极其顽强,带着一种癫性的顽强,他喘着气,挣脱夺魂束缚后,仍然没松开伊雯,他贴着冰冷的地砖,抬头死死盯着伊雯,双目迸发出莫名的亮光。
“你是谁?”
他的声音韵调奇特,或许太久没和正常人对话了,咬字轻重音都把控不太准,显得他的精神愈发不稳定。
“你是——谁?”
“或许是我该问你这个问题,先生。”
伊雯魔杖打出一道闪光,让男人的手因吃痛而缩回,她又把魔杖对准了男人的脸。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被魔杖对准后,这家伙的情绪更加澎湃了?
瞳孔微微放大,一眨不眨,他在这栋单调的屋子里被困住了太久,眼前的金色对他而言太稀有、太珍贵了,他甚至舍不得眨眼。
完全忽视了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魔杖。
伊雯:“你是谁?”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我是谁,啊……你在这栋屋子里,你在这个庄园里,你问我是谁?哈哈哈……”
伊雯压低魔杖:“你和巴蒂·克劳奇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明知故问的、虚伪的女士……什么关系?毫无关系,我很想这么说,但可惜。你口中的‘巴蒂·克劳奇’也可以指代我。”
小巴蒂歪着头,笑容嘲弄,目光紧锁着她。
他猛地扬起手,一把攥住伊雯的魔杖,甚至更一步拉近,杖尖几乎刺中他的眼睛。
“女士,看啊,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并没有如传闻那样在阿兹卡班死去,他被一个可怜的母亲以身替代,然后被自己那‘公正无私’的父亲偷藏在家里,用夺魂咒控制了快十年……嘿,是十年吗?我快要记不清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跌宕起伏,平稳的语气也逐渐起了波动:“天啊,十恶不赦的黑魔头追随者就在你眼前,你抓到了他,你在犹豫什么呢?在犹豫该用什么咒语吗?”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迟疑,念一个咒语很简单,来我教你——”
小巴蒂托着伊雯的手,笑意疯狂,又像是沉醉在某种不自然的幻想中,把自己送到了魔杖之下。
他的魔力在涌动,对准的却是他自己,他想用伊雯的魔杖施一个魔法,什么都好,实验品是自己也行。
就在他发出某个黑魔法的第一个音节时,伊雯提前截断了他。
“净水止心。”
这是一个纯粹的白魔法,如静静流淌的泉水,自心底蜿蜒而过,那所有的焦虑、不安、恐惧、憎恨……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在这温暖的泉流下得以抚慰,平复安宁。
小巴蒂怔在了原地,伊雯又用魔杖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淡然地看着他。
“感觉好一些了吗?”她问。
想养,但是完美泥塑
伊雯平静地凝视他,常年未见光的小巴蒂皮肤苍白如纸,微微转动的眼睛里晦暗和光亮交织,他出神地望进那片蔚蓝的海,闭上嘴不说话时,竟显得有几分乖巧。
他和小天狼星不太一样,后者实打实在阿兹卡班受了十年折磨,刚出来时几乎形销骨立。
而小巴蒂并未在阿兹卡班待太久,他被爱着他的母亲以身替代换了出来……却因为崇拜着黑魔王,被父亲连续用夺魂咒控制十年,这段时间在他的生命里是完全空白的。
小巴蒂的肉身年龄在长,但他的心理年龄几乎定格在了19岁。
正因此,小巴蒂歪着脑袋看她时,还带有那疯狂炙热的少年气质,眸光像是执拗的一根线,另一端在她身上缠了死结。
伊雯也在打量着他,她算是终于察觉到小巴蒂那莫名的既视感从何而来了。
……他真的,好像她养过的一只小黑蛇啊。
她笃定面前的人绝对是个斯莱特林,而且在伊雯见过的所有斯莱特林中,他绝对是能最完美地被蛇塑的那一个。
长相?不对,是气质,或者说给人的感觉……让伊雯瞬间联想到自己以前养的小宠物,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冰冰凉凉的冷血动物,嘶嘶地吐着蛇信,看起来若即若离,捉摸不定,但是在她抽身之时又会黏腻地用蛇尾巴缠绕上来,在她手臂上充当挂件。
喜欢用鳞片摩挲着她,还喜欢恶作剧吓她一跳,恶劣又狡猾,但是可爱,时常故意不小心地把自己打成死结,然后甩着尾巴吸引她的注意力。
……嘶,想养。
“你并不厌恶我。”小巴蒂的情绪平静下来,咬字很轻,气音成流动的风,拂过耳垂,“为什么?”
此时的小巴蒂并不知道,他面前正在发呆的女巫,满脑子都在泥塑他。
伊雯:“你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来自外界的恶意,我也很奇怪……是因为你自认为是食死徒、黑巫师吗?”
伊雯的表情微妙了起来:“可能我俩对于黑巫师的评判标准不太一样。要是用过黑魔法都算黑巫师,那我一定是魔王级别的那一个。”
但她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秩序善。
看小巴蒂那被空白占据了大半的灵魂,只有角落里挤挤挨挨着零星几块其他色彩,就这么点大小。
别说伊雯了,恐怕小天狼星对黑魔法的熟练程度都比小巴蒂高了。
小巴蒂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好像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还是说你能看见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撑着身子伏过来,纯然的好奇浮现在那双眼睛里,他端详着伊雯的脸,那种目光仿佛要将她一点点剖开然后把自己塞进去,又像是十分轻柔的、无形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