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心里安慰了许多,还能念叨我,至少人已经清醒了,伤势也应该不是很重。
“姐姐!”一个惊喜的声音传入耳鼓,接着一个人从殿内奔出来拉住我的手。
“母后怎样了?”我不着痕迹地甩开他。
“只是受了点轻伤,你别担心。”他不管不顾地再次握住。
“受点轻伤会昏过去?”
“那是头部在车厢翻转的时候受到了撞击。”
“车厢翻转?你确定太后只是受了轻伤?”
“确定,太医已经检查过了,你等下可以亲自检查。”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太后的寝房前,出于一种本能的戒备心理,我转头对皇上说:“我要亲自查看一下母后的伤势,皇上不方便进去,就请留步吧。”
皇上明显有些意外,但还是听话地站住了,我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不是我故意冷落他,实在是他嫌疑重。太后的车驾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也会出事,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马好端端地怎么会受惊?我来去那条路好几回了,那是全国最好的道路之一,决不是事故多发路段。太后的车马之精良,人员配备之整齐也是全国最好的,为什么偏偏是她的车出事故?
如果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人为,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皇上。
灯光下,望见那张苍白慈爱的脸,我呜咽着扑了上去:“母后!您吓死我了!”
太后从被子里伸出手抚着我的脸:“你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吧?”
我忙点头:“顺利,那条路本来就很好走,就不明白母后的马车怎么会出事。”
太后告诉我:“事故的原因他们还在调查中。我当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就听见一声马嘶,然后马车就疯跑起来。好在我一向坐车有个习惯,哪怕睡着了手都会抓着扶手,不然的话,肯定不只伤成这样了。”
我着急地问:“您都伤在哪里了,可以让女儿看看吗?”
太后捂住被子:“不用了,都是些磕碰的瘀伤,过几天就好了。”
她不捂我还可能不看,她越捂我越担心了,不由分说地拉开被子说:“让我看看”。
这一看,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皮肤,不是淤青就是破皮,还有好几个地方给包扎上了,白布上隐隐透着血迹。
想想当时的情景,人随着翻转的车厢不断地滚落,若不是她死死地抓着扶手,必重伤无疑,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跟我说话。
“母后可知是什么人干的?”我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皇上问个究竟。
“也许是意外吧,在野外惊马也是常有的事。”
“怎么可能常有?那条路我又不是没走过,平稳得很,若非有外在的诱因,马不会无缘无故乱跑的。”
太后面色凝重起来:“若真是外在的诱因我倒不怕。”
“母后怕的是自己人早在那马身上做好了手脚?”
“就怕这个,家贼难防啊。”
“那,母后有没有锁定一个人,或几个人呢?”
“没有,我平时哪里会注意这些,连侍卫人选,都是崔总管一手负责的。”
这问题就严重了,“母后不会怀疑崔总管吧?”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是不会的,可连着出了两次意外,让我不得不有所警戒。”
“两次?”
“还有你在温泉馆遇鬼的那次。”
“我没有遇鬼,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到底是噩梦,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当时的感觉那么逼真,恐惧也那么清晰,可是整个人清醒过来后身边只有仆从围绕,所以只当是一场噩梦。至于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他人的转述也不知是真是假。
太后因为此事对崔总管大为不满:“我就是不放心才特意让他跟着你的,结果你第一天就出事了,我没降罪于他,已经是额外开恩了。鬼神之说本无凭,也不好以这个入罪。想不到,我回来的路上又出事,竟像是有人在故意跟我们娘儿俩作对。”
“不会吧,也许我只是做梦,母后只是意外。”不想她太激动,我反过来安慰她。
“不管怎样我都会査清楚的。”她咬着牙说。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母后的任务是养好伤,把身体养好了,才有精力跟人斗法。”
“你也是,天都快亮了,赶紧睡吧,可怜赶了半夜的路。”太后揭起床里的被子,示意我爬上去。
我犹豫了一下:“皇上还在外面呢。”
太后说:“他见我们没动静了,自然会回去的。”
既然太后都这样说了,我又正好不想搭理他,就顺势脱衣服。可惜被子还没睡热,房门外就响起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有事明天回,我们要休息了。”我也不管外面是谁,先堵了他的口再说。
“公主,请您务必出来一下。”
是崔总管的声音。
太后随即开口问:“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吧。”
崔总管有点紧张地说:“皇上回宫的时候,在台阶上一闪神,整个人跌了下去,磕掉了一颗牙,满口都是血。奴才当时就要来禀告,可是皇上不让,撑着回去了。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也不知还摔伤了哪里,皇上走的时候腿好像有点瘸。”
“啊,怎么会这样?”我和太后俱惊呼。
太后皱着眉抱怨:“这几天怎么尽是事,像撞了邪一样。这下好了,我们娘儿仨全成伤病号了。”一面说,一面要挣扎着要下床。我忙拦住她道:“还是我去看看吧,母后哪里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