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她一眼,再看看手里的钥匙,哥哥微微一笑。顺着她意思走过去亲手打开看起来是新近刚漆过的木板。
听着那一身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缓缓走近,环视着眼前不大的院子,他的嘴角轻轻扬起。
院子不是很大,却很是精致,老旧的房子虽然新近修葺过,却仍然古色古香,透着那股子旧的味道。最可喜的却是院中那一株说不清年份的海棠树,累累花蕾,含苞待放,粉白的嫣红的,满眼的娇色……
默然无语,走过去坐在树下的石桌上,轻轻合上眼,风拂过,带来那股子馨香,仿佛沁入脾肺。虽然是身外繁华的都市,却自有一种淡然恬静之感。
久久,张国容才张开眼睛,微笑:“这个惊喜,我喜欢。”
暗暗吁了口气,可脸上却俱是得意之色。看来,这座小四合院是可以留得住哥哥在北京住下了。不枉她一早就请地产经纪留意,才卖得下这间让她也觉得十分可心的四合院。
有三分得意,尤其是在看到哥哥听到这四合院是买不是租时,安宁更觉得三分得意也变成了七分得意。“可不是随时都可以买得到的。”
就像她之前和唐贺年说的,北京的楼市大有可为之处。这次她不仅仅是买了一间四合院,还另买了几间高级公寓还有一间小别墅。现在的北京房价低于香港,可十年后,这房价可就是得用“离谱”两个字形容了。
一座四合院令哥哥颇感欣喜,可真正令哥哥安心住下的却还是接下来的工作。
几天后,四合院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宁静,陆续登门的访客,还有最初的《梅兰方》剧组成员,让这座四合院充满了生气。
几经思量,还是接受哥哥的意见请了陈铠歌做导演。毕竟现在这位大导演还没有拍那个《无极》,安宁还是深信他的心里仍对艺术存着一份追求而不是像之后那样追求所谓商业大片的效果。
又因陈铠歌的建议,请了著名女作家严歌令来做另一位编剧,可以说,这部《梅兰方。是在安宁与严歌令两个女人以及张、陈两个男人每天的评论及研究中逐渐丰满起来的。
大量的历史资料文献,堆了满满一屋子。经过修葺,那些旧屋不单只唯美兼且实用,一应现代用具俱全。可大家最爱的却是围坐在海棠树下品茗细叙。微风拂过,盛放的海棠悉索绵绵花香。
最初,是打算亲自登门拜访梅先生以取得授权以示尊重的。虽然一听到这建议,安宁已悄悄皱眉。但因为哥哥的赞同,便只得通过梨园前辈引见,希望能亲自详谈。却不料梅先生推说没有时间婉拒了这个请求。
“无需授权啊,反正法律上也不曾规定拍传记电影一定要得到其后人的授权。既然我们的尊重与诚意,人家并不放在心上。那我们想怎样便怎样好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安宁首先沉闷的气氛,看看在座几位仍一脸沉重,便平声道:“现在大家所顾虑的不过是怕电影拍出后会让人指责有失史实或是被诟病污人清誉。但这两点,我有信心,绝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不电影里。”
陈铠歌抬起头看看安宁,淡然道:“其实拍完《霸王别姬》后我一直都很想再拍一部类似的电影,但一直都没有一个好剧本……”低声叹息了一声,没有得到授权,总是郁郁难安,只是就此放弃的话,又实在心有不甘。
“我……”张国容低垂了眼,突然又抬头道:“不管怎么样,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好了,不要偷懒了……”
看他站起身,转身,甩动手臂一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陈铠歌突然扬起眉笑了一下,“我记得那年拍《霸王别姬》时,国容一到北京就先拉了我去大师的墓前扫墓。他,其实一直都很尊重大师。”
是啊,因为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其实这两个相隔半个多世纪的人是有些共通之处的。对于艺术的执着于大胆,还有那种面对群众的谦卑与低调的生活态度。
之后,没有再开口提及所谓的授权问题。每个人都集中全部心力在即将问世的这部亲戏上。几经讨论,最终把这部戏的基调定为厚重、大方,与之前的《霸王别姬》不同,这次所要拍摄的毕竟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虽然半虚半实,会有一些戏剧化的处理,但总体的格调却一定要庄重,故少了许多魅惑众生的灵动之意,而是更显历史的厚重之感。
剧本一点一点写,写人生,写艺术,写感情,写爱情……各抒己见,期间也有争执不下之时,小小四合院里有时也会响起不和谐的声音。每每此刻,一直低调如同保姆一般只负责照料生活的唐贺年会笑着送上点心,换上一壶新茶,以温和的笑容、殷切的招呼让众人转开心思,待心平气和后再重新谈过。
剧本,一直写了三个月,期间,仿佛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安宁除了出席了一次《游园惊梦》的首映式外,就连金像奖以及其他电影节都没有参加。
几经删改,终于定下初稿。单看剧本,已经与安宁在前世看过的那部黎鸣版《梅兰方》有了很大的不同。比如:
现在这一版里更注重艺术上的追求,不像那个版本,后半部几乎没有过多的关于艺术的描述。像前往美国登台一事上,这一版就没有表现梅兰方的迷茫惶惑。而是展现一个渴望传播中国传统艺术的大师面对新的挑战时那种坚定与追求。
而与孟小冬之恋也不是那样热烈、唯美,又发乎情止乎礼。而是基本还原历史。既有艺术上的相知,也有生活中的冲突。令冬皇的戏份与梅太太并重,成为梅兰方生活的两大重心,同时,也加了梅兰方另一位妻子王夫人的戏份,虽然很少,又在蓄须明志的基础上增加梅兰方在抗战期间卖画为生等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