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房子做了隔音,但是夜晚安静,总会有细微声音传出去,再拉就不礼貌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二胡?拉得很好。”漆望是真不知道季时屿会拉二胡,从来没听他的朋友和同学说过。
“学了得有二十二年了吧。”季时屿耸肩,“但是从来没在外面拉过,学艺不精,只会几首曲子。”
“真的拉得很棒。”漆望又一次赞扬。
“能得到你的认同,是我的荣幸。”
季时屿笑了笑,把琴拿回去放好。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回去睡觉吧,晚安。”季时屿回来,催漆望回去睡觉。
漆望挥了挥手,“晚安。”
今晚漆望睡得很好,第二天卫森来接他,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时,诧异一下,这段时间工作忙,老板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皱眉叹气,今天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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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生》即将杀青。
周五拍的是陆言死的那场戏。
剧本里陆言死在春天,现在也正是春天。
万物复苏,勃勃生机之时,生命陨落。
漆望化好妆、换完衣服走出剧组房车,天上铅灰色的阴云汇聚,树林里树叶颤动。
他今天的戏需要在外面拍,是郭高早就选好的一个场地,在北城郊区。
树林里还有一条湖,临岸停着条小木船,陆言就是死在湖边,睁大的眼睛望着那条停泊在湖面上的木船。
陆言虽然说是烟欢的师兄,但是自从变声后,他就再没唱过戏,反倒成了剧院和外面权贵打联系的中间人,在剧院里帮做生意人的人牵线搭桥,变成艺术宝地唯一的庸俗人。
一身藏青色长衫,常年弯着的腰,见人三分笑,圆滑且精明,谄媚且讨好。
剧院里的人没见过他难过伤心,来来往往三教九流的人只知道他爱钱贪财,权贵蔑视他忽视他,但若是有搞不定的生意,又会找他作中间人。
他会说好听的话,办事靠谱,只要给钱。
天气也在迎合今天这场戏。
漆望换好衣服,郭高“温和”的和他讲戏。
“我觉得他是我们剧里最大的关系户,你看导演对他多温和。”
“你在说什么废话,这不是早就众所周知的事吗?导演对其他人能骂就骂,对他能笑就笑,我觉得导演就是剧里的陆言。”
“有时候我都觉得魔幻,我们这里像是两个剧组,一个狂风暴雨,一个暖和明媚。”
待会要上场的群演汇聚在一起小声嘀咕,大家都没什么恶意,只不过就事论事说出了一些事实。
漆望确实是关系户,郭高确实对他不一样。
他每天的戏份不多,有时候杨苗和卫森会在剧组等他拍完一起离开,他们看到郭高如此区别对待,也觉得魔幻。
更不要说程溪和孟郁了。
戏刚开始拍的时候,三人吃了几顿饭,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但是这一切在漆望第一场戏那天打破了。
郭高不骂漆望!
不是他不想骂,而是每次要骂之前不知道想起什么,脸庞扭曲地对漆望温声细语。
诡异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