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耳房之中,赵嬷嬷不似之前那样卧床,正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手边一杯茶已经放凉。
听到脚步声,她望过来,看到沈攸时,眼底满是疼惜,“姑娘。”
沈攸弯着唇,轻轻勾出一抹笑,“嬷嬷,我问过蔺大夫,他说这次的药喝完,您的头疾就能痊愈了。”
赵嬷嬷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没有因为头疾即将能好而感到高兴,而是满眼自责,“姑娘,是老奴没有护好你。”
“老奴愧对老夫人的嘱托”
沈攸眸色轻和,回握住赵嬷嬷布满老茧的双手,温声道,“嬷嬷不必担忧,我能处理好的。”
“若是知晓昨日王氏是要‘哄骗’您去相看,那老奴一定将她赶走,”赵嬷嬷眼眶通红,“这事您可千万不能应。”
沈攸点头,“嬷嬷放心,我不会应的。”
原本昨日,王氏同陈秋蓉约好了要一起上戏楼听曲儿。
可前一夜落雨,陈秋蓉昨日晨起时有些咳嗽,不便出府。
于是,沈攸就成了那个“临时”陪同王氏听曲儿的人。
只是这曲儿没听成,王氏借口腿乏,带着她去了碧露轩。
直至踩上二楼的木阶,沈攸才明白过来,原来听曲儿不是真的听曲儿,喝茶也不是真的喝茶。
这些话,都只是将她从沈府带出来的借口罢了。
为了让她与男子相看。
昨日那一遭,沈耀和陈秋蓉应当都是知晓的,不然王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彼时,沈攸踩上木阶的动作一顿,王氏挑着眼看她的脸色,口中说着的,都是昨日那男子是如何如何的好。
沈攸摇着团扇,目光在那装潢雅致的茶楼里转了一圈,半个字都没记住。
她扫了眼二楼临街的茶座,见那儿视野开阔,外头看得见里头,里头看得见外头,无甚可担心的。
便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走累了讨杯茶吃吃吧。
所以昨日沈攸才出现在那茶座里,却没想到
会遇到褚骁。
一想到褚骁,她眼睫低垂,掩去眼底那些将露未露的情绪。
“王氏无利不起早,没安什么好心,无论她将那人说得多好,姑娘都千万不能信,”赵嬷嬷担忧不已,还在继续说着。
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沈氏这些旁支是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多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专爱打秋风的人。
她满面愁容,沈攸眼底的笑意却越发柔和,“嬷嬷忘了?我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会叫人骗了去的。”
话落,赵嬷嬷的目光落在她的妇人髻上,眼眶红得厉害,嘴里念着,“是啊,是啊姑娘今岁二十有二了”
“如果当初”
她喉间哽咽,想起了六年前沈攸出嫁时的场景,只是余下的话只能咽进肚里,怕说出来惹得沈攸伤心。
“嬷嬷,没有如果,”沈攸反过来宽慰她,声音轻缓却很坚定,“当初的亲事乃我自愿,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