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只是两个字便断了我的坚决,“不行。”
“立后不是皇家一家之事,乃是国家之根本,当下之际,你必须娶左相之女和惠!”
“疯了么?”我不可思议的看向母后,“和惠与静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宫中诸人谁不知道这些?”
母后不经意的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绣品,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大局在前,情字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想做好这个皇帝,便听母后的话,和惠是你的首选,若是执意把皇位扔给他人,你大可以与你的瑾榕双宿双飞,哀家什么都不管你就是了。”
“可是哀家劝你仔细掂量掂量,瑾榕与皇位相比,能抵得了皇位的一分么?”
母后看透了我,于我而言,虽然与瑾榕的感情难以割舍,但是那明黄的位子却更让我心动。
正在怔愣之际,母后却又是冷笑一声,“知道你与瑾榕关系好,但你也得问问人家瑾榕的意思,据哀家所知,瑾榕那般大胆的女孩子,早已经芳心暗许给他人了呢。”
我脑袋哄得一响,瑾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若能割舍瑾榕,静澈与和惠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只需处理好你与瑾榕的事情,安安稳稳的把心定下来等着做皇帝,其余的事情,交给母后就是!”母后欣然一笑,仿佛预料到了我的慌乱,“若我是你,与其现在在这儿像根木头,还不如立刻就去问问瑾榕的想法。”
我飞也似的跑去问瑾榕,却该死的看到了我永远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瑾榕正与我的贴身侍卫德文紧紧相拥,瑾榕的眼睛里全是脉脉温柔的碧水,完全没有与我相处时那般骄横与锐气。这样温顺柔情的瑾榕,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暗暗咬了咬嘴唇,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在距离瑾榕不远的城墙脚处蹲了下来。
“瑾榕,大皇子要登基了。”德文低声说道。
“他登基不登基和我有什么关系?”
“都知道,大皇子倾心与你,你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动心?”德文艰涩的开口,“若你愿意,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即刻就是你的。”
“宁做贫汉妾,不做帝王妻。”瑾榕抬起头来看着德文,眼中的痴迷流连让我的心跳为之一窒,我只知道刹那间,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瑾榕跟定你了,德文……”
我深深的把头埋进膝盖,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我原来竟是如此期待这一天,佳人江山两得,可是没想到……
顺从的听取母后的安排,与和惠大婚,至于静澈对我的怨,我已经无力顾及了。德文抢了我的瑾榕,而我又抢了静澈的和惠,原来我们之间,还真是一场劫数……
德文仍然在我身边当差,瑾榕也被我调到身边做宫女,看到他俩在我面前仍然一副正大光明公事公办的模样,我的心如绞碎了一般的疼痛。
我是君主,自然有权利定性一切!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我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德文赐死。
瑾榕在阳光下,看到德文的尸体,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待到面对我时,却又是那股止也止不住的傲气,“皇上仁义,瑾榕也告辞了。”
哭泣着的微笑,竟然也能成为如此耀眼的阳光,而瑾榕犹带泪意的笑容,刺的我眼睛生疼。
难道我连一个死去的侍卫都不如么?面对瑾榕的哀伤,我一怒痛下旨意,封瑾榕为怡然公主,赐玉鸾殿,没有我的旨意,永生不得出入殿中。
看似瑾榕风光无限,她是我朝历史上第一个非皇家之女的异姓公主,可是一生的禁足,又有谁能担的起呢?
自此以后,瑾榕看似在我生命里划去,她给我的伤痛也在慢慢的愈合,只是在心底,仍然有一块失落的地方,仿佛永远也填不平的沟壑,每到看到别人鸳鸯双飞时,都会隐隐的疼。
而这些,我又怎么能和皖雅说?
瑾榕曾经带给我的一切,我曾经是如此的刻骨铭心?难道我也是这般喜新厌旧的人,看到皖雅的时候,竟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心动之意?
难道我对瑾榕的感情,不是爱情?只是不容她亵渎的帝王之尊罢了?
年少的我遇到为我加油鼓劲的瑾榕,一步步走到今天,却发现自己对瑾榕只是那股可耻的依赖,如果真是这样,瑾榕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瑾榕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无奈的回应我将其禁足的一生?
可是皖雅,我对皖雅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么?
看到皖雅天真无邪的笑意,我的心便会像是被充盈了一般慢慢的充实起来,看到皖雅一次又一次恶作剧,我却无法用出我的帝王威严,只能忍气吞声的将她闯的祸不断化小,看到皖雅面对静澈时的温和依赖,我心里却酸痛不已,不想在维持可以表现出来的平静……这样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不愿意皖雅知道瑾榕,知道皖雅见到瑾榕时,我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反应只是慌忙掩盖与瑾榕的过去,对于今日我在朝堂之上对皖雅的册封,已经让她对我产生了敌意,如若再让他知道瑾榕的点滴,不知道皖雅是不是还会距离我越来越远……
尤其是在今日面对皖雅的怒问时脱口而出的对她的表白,如果皖雅知道了瑾榕的故事,会不会以为我是滥情的小人?虽然我刻意蜻蜓点水般的对皖雅说出了表面,但如皖雅的聪慧,得知我对瑾榕过往的情感,焉能不多想?宫中向来传言纷纷,如若……我闭上眼睛,不愿意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