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清楚迟渊到底明白了多少。
他捏着掌心,终是将所有情绪压抑到无声。十几年都过来,好像也不急这一时。
陆淮摩挲着腕间纹身,神色一点点黯下。
街灯几处,烟火百家,沿河密密铺开,倒影在细细波纹上,于黑暗中璀璨异常。
陆淮跟着人走。
毕业,似乎意味着某些禁忌解除,都想要好好抓住青春的尾巴,起哄者开了地不受控制。
迟渊身为班长,自然是重点“关照”对象。
陆淮见人一杯杯饮,知道劝不住,况且以他的身份去劝,极容易被认为是挑衅。
于是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淡淡地拒绝别人灌他酒。
等到散场,迟渊有些神志不清,不过醉了起码周身刺不那么尖锐,由着他将人塞进车里。
怕人喝酒吹夜风头疼,但迟渊拗劲上来,偏要来堤上小道走。怕人出意外,他只能跟着。
瞧着人脸上带着微醺的酣红,陆淮觉得自己的理智也被风吹得不剩多少,某些情绪隐隐作祟。
“陆淮。”迟渊突然止住步子,嗓音染上醉意而有点黏糊,他被叫得一愣。
迟渊站在他一尺之外,凤眸存有缱绻热意却涣散开,整个人倒是气势凛然。
陆淮看着好笑,欲走上前去,却被人叫住。
“你站那。”
醉酒的人说了后面一句忘前一句,迟渊又突然低头嘟囔:“讨厌陆淮。”全然不知道自己话中的“你”与“陆淮”有什么关系。
陆淮眉眼染上淡淡无奈,他嗯了声,即使知道眼前的人醉了,还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扯出一抹笑道:“为什么要讨厌他?”
这个问题好难。迟渊自诩聪明的脑子此刻完全转不过来弯,他只觉得眼前这团黑影故意找自己不痛快,恨声说:“你也好讨厌,和陆淮一样讨厌。”
陆淮立在原地,浅笑中略微带苦:“那他怎么才能不那么讨厌?”
迟渊抱住自己,缓缓蹲下,一边摇着头一边小声说:“他高高在上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在意我”
“我最讨厌他。”
未曾意料到的回答。
陆淮咂摸着这几个字,觉得迟渊自己可能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最讨厌”三字奇奇怪怪地让人心里泛酸。
他不善言辞,不太会表达,于是此刻只能捧着“最讨厌”三字掂量,里面有多少在乎的比重。
眼中倒映着湖色,却比最闪亮那颗星星还耀眼,迟渊飘飘然竟然觉得自己在天上,而星星在眼前,他摇摇晃晃地走近仍站在原地的陆淮,捧起对方的脸。
陆淮欲撤后半步,又怕人摔倒,只好扶着,他微垂着头,却感觉眼尾一片温热,全身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