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染上风寒了是吧?”宋云舟拉住景霖进了房,嘴上喋喋不休,“本来是装病,这下好了,真生病了。”
景霖被宋云舟半拉半推,院中又有一株梅被雪打了下来,他看到,出神了。
“要过年了。”他说。
宋云舟敷衍道:“是是是,除夕还流鼻涕,像什么样子。”
景霖莞尔一笑,脸颊的红晕淡了些,但他的眼却是炯炯有神:“年过了,这天就该变了。”
宋云舟只把这当病患的胡言乱语,走到门前抬脚一踢,再把景霖推到榻上拉上帷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顿。
“拜了,大反派。”宋云舟挥挥手,“生病就好好养病吧,别胡思乱想了。”
景霖单手捂脸,他哪敢真的沉沉睡过去。泡澡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他就坐起身来,面上一点疲态之色都没有,径直走到窗前。
窗户被宋云舟贴心的关上了,景霖拿起叉竿举出一条缝,淡淡扫去。
宋云舟在后院堆雪人。
合上窗子,景霖甩开叉竿,叉竿正正点到顶棚一角。屏风后,书架松动,露出一间暗房。
景霖轻步走进去,拉下烛台,书架又恢复原位了。
这间暗房只有景霖和刘管事知道,刘管事作为景霖心腹,跟了景霖这么多年,知道也不足为奇。
房内布置极其简陋,和科考时书生那位子差不多。只不过四周布满了书和暗器。
平日景霖干活,就会从暗房内把文书取出,在卧房看一宿,再放回去。
暗房内的书并不都是看的书,很多都是机关,牵连着很多地方。景霖将文书放在这,隔日清晨文书自然会被送到刘霄的屋内,再由刘霄放到马车里,自己带入宫中。
府内能留下来的,无论是管家,还是奴婢,都是经景霖层层挑选,知根知底的。
这样留在身边用的也放心。
昨日的文书景霖已经在衙门处过目了,就没有带回来。他这次来暗房,也不是纠结于秉承上奏之事。
房内正对面留有一张淮国地图,事无巨细。
景霖覆手上去,先是自己所在的京城,一路往下,划到江南。
江南烟雨乡,朦胧晃人眼。
好地方。
景霖没来由地想到,自己同韩与,当年也传有“江南双彩”的称号。儿时还被笑侃“豫州神童”呢。
只是那都是陈年旧事,如今再提,不由得幼稚起来。景霖一扫而过,抽出身旁书架上的一册书。
“旧王朝覆灭,淮王袭位,大赦天下。”景霖喃喃道,“昌王宫内软禁,三日后,绝食而亡。”
接着景霖又抽出另外两本书。
一本书记载了淮国数十年间各地粮草备需,另一本则是从昌永到岁和年间的牢狱收录。
当年大赦天下,许多名册早已废除,景霖手上这本,也不过是趁着几年前要整改律令而誊写出来的。
他十三入仕,十八丞相。要说权威,自是丞相为好,但不知为何,景霖还是觉着十三那年要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