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上没有什么有效消息,景霖一开始拿它也只不过习惯性地做做样子,他需要把脑中所想的投映在竹简上,方便思考而已。
桌边有个银闪闪的东西,一直在晃他的眼。
景霖撇过一眼,食指勾起红绳,看了眼,然后开始转。
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平安锁上的银铃铛又开始响了。
景霖停下手,猛地抓住平安锁。
他看向窗子,窗子是合上的,不然他就直接丢出去了。
无奈,他看着心烦,转着也心烦。眼不见为净,他随便拿出个木盒子,把银链子扔进去后,关上,就不再管了。
下次要叫刘霄把这东西清理掉,景霖收回木盒子,心想。
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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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休沐·柒
“景相新年快乐啊哈哈哈。”上官远尬笑,他没想到景霖会亲自来给他拜年。
什么鬼啊,他什么身份,景相什么身份?这不本末倒置了么,往后周围官员该怎么排腹他,别是说他和景相私下勾结吧。
他不想这么草率地站队,真是折磨他。
景霖摸了下上官端——上官远的次子的头,对着刘霄,微微一笑:“去找那个伯伯,他给你压岁钱。”
小孩还不大,只听到有东西要给他,十分高兴,点点头就朝刘管家跑去了,稚声稚气地喊着“祝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甜话。
上官远给他妻子使了个眼色,妻子欠了欠身,拉着领了钱的孩子走远,说着孩子闹腾,要去后院歇歇气,就不打扰景霖了。
“活泼点也好,有趣的很。”景霖评价了一句。
上官远蹙了下眉头,手已经握紧了。
“前几日手下的人说山上有大虫的白骨,下官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上官远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山上有这么大的野兽,下官没有发现,实在是失职。那山离景府近,幸好它还识趣,没闯进景相府中。”
这说的是大虫,还是他自己。这就不言而喻了。
景霖听懂这上官刺史并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瓜葛,这是在摆明自己的立场。急忙把孩子带走,把自己当瘟神呢。
“是么?说来我与上官大人见到的大虫应是同一只。”景霖应邀坐了下来,端起盖碗吹着茶叶,“报信的是我的下人。”
“呃这……”上官远说道,“多谢景相提醒。”
上官远摸不清景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葫芦,说话都慢半拍。
浮起的细碎茶叶被吹至杯沿,景霖又拿茶盖扫了下。
后院确有孩子嬉戏的玩笑声,摔了几个小鞭炮,笑得不亦乐乎,是经什么人提醒,这声音才猝然减小。
“江南这么大,这块地方美,不少达门显贵在此歇脚,铸墙打瓦。”景霖不动声色道,“上官大人管的费心了。”
这就是些客套话,上官远心松懈下来一点,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虽说商贾多,但多数还是挺安宁的,我也轻松些。”
景霖唇角微弯:“有难处的话,也可以来我府中小叙。如果上官大人不介意我现在是个无官人员的话。”
这话就说的有些好笑了。上官远心里犯嘀咕。圣上并无定下新一任丞相,说到底景霖这一来,无非是缓和一下朝堂和圣上的关系而已。暂且“委屈”一下景相,还特意安排来江南休沐……
上官远之前在弹劾景霖时还悄悄推波助澜了一把,但他要是早知道皇上把景霖推到他这里,说什么他也不搞小动作了。
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官远凝目细想。
景霖权威四方,关系网密切。而自己这里确实有件说小不小的事情,这件事他这个身份不好利索解决,但要是交给景霖,来个借刀杀人。把自己摘干净倒是不错。
就是动心思动到景霖头上……上官远并不确保自己这么做是否会惹火烧身。
“哪里哪里,景相切勿妄自菲薄。”上官远打岔道,他顺着景霖的话,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不过这话这么说来,最近确实有件麻烦事,下官才识学浅,没法好好应对。这几日一直头痛,也疏忽了景相这边。这……唉!对不住。”
景霖眉间微挑,转了下眼眸。放下盖碗,关心问道:“上官大人有难处只管说便是,我能帮则帮。再说上官大人为我置办好了这么好的府邸,我说什么都得回礼一下。”
这台阶给的真好。
上官远面露难色地放下盖碗,把下人屏退后,小心谨慎地宛宛道出。在他任职前,这里便有几户商贾世家了。老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几个商人惯会玩走私这等把戏,他们都是老狐狸,这些事做得都极其隐蔽。
那时上官远并不怕这群人。说到底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他是圣上的臣子,管理这片地方,那他就该是最大的。世传士农工商,商为最低。按理说他是不杵这几个老狐狸的。
可姜还是老的辣。彼时上官远年轻气盛,只匆匆和属下定好埋伏点,自己就单枪匹马地夜行贼船。按照他的计划,顺利地找到那些商人的窝据点。
正要一网打尽时,却见属下倒戈,他被围住了。
老狐狸给他下套,他的手下里混了细作。
上官远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下,他闭上眼,独自缓了一会,才接下去。
对于文人来说,最骄傲的就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了。那会他两个都占,娶了如今这个夫人,诞下一白白胖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