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屯。”许淑华轻声叫她。
纪屯面色不变吃着饼,并不应声,许淑华也不恼,小心翼翼朝她展开一个温柔地笑,“妈妈这些天去找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
“妈妈才知道所有人都欺负你,妈妈一直都以为你过得不错怎么不跟妈妈说呀?”她弯下身子,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
“她们的欺负,加起来可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纪夫人。”纪屯轻轻说。
许淑华听到这声‘纪夫人’脸有些发白,不可置信看着她。
纪襄刚出国那几年,许淑华急得要命,纪襄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舍得,可纪襄铁了心要出国,她也有些生气,加上纪父忙,那段时间她在这个家里就没给过人好脸色。
尤其是纪屯。
看到她她就能想到自己一意孤行要出国的女儿,她心里越想念,对纪屯越是没有好态度,纪屯犯些错,她动辄打骂,甚至让她“滚出去”。
这些记忆骤然涌进脑海里,她甚至记不得当时小纪屯是什么表情了,其实话说出口她也后悔,只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到后来,纪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不与她亲近了她也没察觉到,再大些进了学校,好好的家不回,偏偏要去环境不好的寄宿学校里住着,好多年不回家,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一下。
在纪屯出嫁的前一天,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许淑华一个月都不一定回一次家,很久以前的纪屯还会黏上来,喊自己妈妈,想让她多多陪陪自己。
她则冷淡地敷衍两句,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许淑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喉咙梗着说不出话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推过去给她,“妈妈知道委屈你了,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我”
“纪夫人。”纪屯打断她。
她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张卡来,是刚刚上楼搬容叙这个救兵的时候顺带着拿的,演偶灵的片酬已经结了,她的所有身家几乎都在这里。
纪屯将这张卡压在许淑华递过来的那张卡上,一并推了回去,“这张卡里有一千多万,你以前给的也在里面,我一并还给你,剩下的要过些时间再给。”
“纪夫人请回吧。”
该说的说完了,纪屯起身,把晾在落地窗前的工具人推走,许淑华站起身,慌张看向她,眼里满是悔恨的泪水。
少女垂着眼,连看她一眼都欠奉,推着人往电梯走。
“屯屯。”许淑华想拉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最后带着哭腔朝少女背影哭喊,“屯屯,妈妈错了!”
少女脚步一顿,若无其事整理了一下轮椅上男人的衣襟,大步离开。
从电梯口到卧室,很短的一段距离,容叙屏住呼吸,觉得这一段路走了很长很长。
轮椅有小幅度地抖动,容叙知道这是经过了卧室的门槛,卧室从她住进来之后总带着淡淡的香气,闻着很心安。
纪屯推着他,在床前站了很久,容叙只能通过她比平时略快一些的呼吸声来判断,她此时并不像往日那么平静。
当一切猜测都被印证,少女的处境甚至还不如他猜测的好,容叙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很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很难过,眼睛有没有红。
身后的少女终于有了动作,一声不吭地蹲下身帮他解身上的绑缚带,若是平常,她会一边做一边嘀咕,像快乐地小鸟。
现在却喘息声都有些低,蹲在地上握着他的小腿解腿上的带子,脸就在他的腿边,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就能摸到她有没有在哭。
纪屯全身心地解着带子,眼角余光却一晃,好像看到容叙的手动了一下。
“容叙?”
今天不吃
纪屯停住动作,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没见到有什么动静,暗叹该是自己看错了,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用力地得要冒汗,都不能让手再动上一动。
明明已经能感觉到有些麻意了。
好在听到她出声了,听起来没有哭腔,不是在哭,容叙松了口气。
等纪屯安顿好他再下去时,纪夫人已经不在了,只是桌上两张卡还躺在上面,纪屯请周科安排着送了回去。
晚间纪屯又接到个电话。
是《乡间小道》综艺的导演,《乡间小道》播完之后又陆陆续续放了几天花絮,前几天正式播完,讨论度正高着,导演就想将原班人马再聚集一下,拍一场直播宣传,也就是大伙儿坐在一起聊聊天,只需要一天,连拍着电影很忙的江予淮都请假抽空来了。
纪屯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出场费不拿白不拿。
于是导演很快官宣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又即将有一笔新进账的纪屯挺高兴掀开被子翻导演新发的微博,底下一溜欢呼的,问能不能拍第二季的。
纪屯侧过身,压住一只胳膊,整个人往容叙的方向靠了靠。
这么多天来,她早已习惯旁边人的存在,只当他是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从人怀里醒来都不再觉得尴尬,无意识地越滚越到床中间,挤占一大片位置。
她一个伸脚,甚至不小心踢到了男人身上,架在他大腿上,纪屯想缩回来,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舒服,没忍住赖着没动。
看得入迷了,脚趾蜷缩起来,滑动着男人的大腿,触感挺舒服,纪屯又蹭了蹭。
蹭了没两下,少女噌一下坐起来,掀开男人的被子。
“容叙?”她再次不确认地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