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惠皇贵妃的地宫已经修了一年了,这一年来,皇后与皇上是愈发冷淡了……”从翊坤宫出来,舒妃轻声地说着。
魏芷卉捧着手里的汤婆子,今年的雪下得有些大,好不容易才见了晴。
“如今宫里人人都在传皇后的孩子当不了储君,只怕帝后的矛盾都和这个有关吧……”颖妃在一旁接着说道。
嫡子无缘后位的流言从纯惠皇贵妃园寝修建的时候便开始传了,人人都说裕陵园寝里如今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后未来的日子,还有一个不给纯惠皇贵妃,那便是留给未来的天子生母。
可皇后膝下又有嫡子,这样的安排确实不难让人多心。
“皇上如今重视五阿哥……怕不是动了立五阿哥的心思?”庆妃小声说道。
魏芷卉依然不忍心说五阿哥的结局,听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行了,旁人说说也就罢了,你们两个都入宫这么多年了,还听信流言吗?储位之事又岂是后宫之人可以揣测的?”
舒妃安抚地按了按魏芷卉的手,没有说话。
一旁的颖妃和庆妃难得见魏芷卉有动怒的意思,一时间忙正了色:“臣妾知错。”
魏芷卉淡淡地说了一句“罢了”,就揭过了这事儿。
这一年里,和贵人晋位容嫔,但仍旧如当日所言,从不侍寝。为视体面,也为了回部与大清的关系,乾隆偶尔会在白天去景
阳宫看看,日常赐菜亦有容嫔的份。
至于翊坤宫,帝后关系这一年并不融洽,外人不知道,但后宫之人心知肚明。每月的初一十五,乾隆也不再常去,多数的初一十五都选择留在养心殿。
魏芷卉于后宫,更是渐渐形成了专宠之势。
“听说皇上又要准备南巡了?”舒妃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魏芷卉点了点头,从夏天就在准备了。
“嗯,还没定好带谁去,想来这几日就有结果了。”
魏芷卉的嘴就像是开了光一样,没几日,翊坤宫请安时,乾隆难得地来了一趟,遣散了旁人,只留了魏芷卉。
“南巡的人选皇上可有什么想法?”皇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想来也是猜到了乾隆此行的目的。
乾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朕的打算是皇后、令贵妃、舒妃、庆妃膝下都养着孩子,自然一同去看看的,还有容嫔也带去,另外,忻嫔的父亲那苏图曾任两江总督,当年卒于任上,从前南巡她没去,此次,便带上她上南边看看。如此一来,宫里的事就给颖妃处理。”
魏芷卉倒是没想到忻嫔这次会去,但一想,也无事,颖妃就在宫中,才不至于让皇后身边的人有管事的机会。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自然没有异议。”皇后神色淡淡,不似有想法的样子。
魏芷卉也不愿说什么,倒是乾隆,每每来了翊坤宫,皇后都冷冷的,他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一
来,心里亦是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眸色有些冷:“既如此,皇后便吩咐人办下去吧。朕去永寿宫看看永琰。”
闻言,魏芷卉也不再坐着,看着已经起身了的乾隆,跟着站了起来,朝着皇后笑了笑,行了礼:“臣妾告退。”
翊坤宫外,两人相对站着,替彼此系紧了披风的带子。
“皇上怎么了?”乾隆的脸色依旧冷冷的。
乾隆上了轿方才回道:“翊坤宫炭火点得旺,人心倒是冷得很,皇后如今脾气愈发怪了。”
魏芷卉没有说什么,也许是皇后听信流言,又或许是皇后年岁上来了,皇后脾气确实要比从前大了许多。
———
此次南巡的首站便是江宁府,才到第一夜,乾隆便带着魏芷卉又一次夜泊秦淮。
这一次,仍旧是只带了初菱和李进,四个人一条船,船舱不小,样样齐备。
两人身穿民间衣裳,魏芷卉的发髻也是最寻常的样子。上一次南巡,还怀着孩子,总不能太如意,如今倒是没事。
“那有卖梅花糕的,可要去看看?”乾隆冲着不远处的摊位抬了抬下巴,问道。
魏芷卉顺着看过去,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来时,自己心血来潮要吃的梅花糕,第二日他让李进买了好些,可她又过了那个馋劲儿,说什么也不肯吃,全都给了舒妃她们吃。
如今再见到这梅花糕,胃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吃!”
乾隆垂手握
住她的,一路牵着她往那儿去:“走吧,这次再不会便宜了舒妃她们了。”
魏芷卉笑了笑,回身看了初菱和李进,喊道:“快过来!”
“喊他们做什么?咱们俩不好么?”乾隆轻声啧了一声。
“没人付钱……”魏芷卉低声说道。
乾隆摇了摇头,满是无奈,站在摊前无奈地要了四个梅花糕,看着姗姗来迟的“金库”说道:“你俩也尝尝。”
烫手的梅花糕握在手里,在寒冷的冬夜给有些凉意的手带来了温暖,轻轻地咬上一口,热气腾地氤氲,袅袅而起。软糯香甜的口感,红绿丝的淡淡甜味,给了魏芷卉一种很久违的感觉。
乾隆看着身侧大快朵颐地品尝着梅花糕的人,笑着说道:“小心烫着,若是喜欢再买几个就是。”
魏芷卉经人提醒,一拍脑瓜,说道:“那一会儿给攸宁攸宜都带一个!”
乾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揽着她顺着人群往别处走:“好,给孩子们一人带一个。”
二人再回到船上时,沿街酒肆商铺的灯火已经亮起,湖面上却唯有几页扁舟在远远地飘着。
两岸时不时地传来一些悠扬的歌声,与各色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