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的景物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暗影,隔着雨丝映入眼中的只有折射出来的七彩虹光。
堵车现象并不会因为她坐到了谢朝真的车上而有所缓解。
顺畅的时候回家的路约莫二十分钟,可眼下隐隐有拉长成一个小时的趋势。
如果是夏槐安,时清辞一定会给她说:把我放地铁站口吧。
可对着谢朝真,她无由地感到一阵气馁、心虚。
这不是她计划里的重逢,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预设和言辞都失去了意义。
车中寂静。
萦绕着的是一种挥散不去的局促和陌生感。
分别数月的人都会有“距离”,更何况是多年?她们从只言词组中捕捉到了对方的生活痕迹,可那仅仅是一点而已。
就像是落入海中的一滴水那样微不足道。
时清辞抱着一袋子药没开腔。
谢朝真也没有什么开口的心思,她们这些年都是自顾自地留下些许关乎旧日的言语,可没有回应,或者说本来就不想要有任何的回应。
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介于失去与不曾失去之间。
鸣笛声压过了雨声,却盖不住耳中回荡不已的嗡鸣声。
时清辞很想抬头看一眼谢朝真的脸,可又怕在转眸时与对方的视线撞个正着。人总是将自己设想得无所不能,但实际上远没有那么坦荡,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你还好吗”这样的开场白不适合她跟谢朝真。
分开后几个月,谢朝真重新添加了她的好友。她鬼使神差地通过了,可面对着聊天框的时候,她根本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她木然地拖动了鼠标挪到了游戏图标,将身心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
于是谢朝真问她还好吗的时候她说挺好。
于是她跟谢朝真变成了背道而驰的陌生人。
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她不愿低头、不肯回头,可又不想真的远走。
仿佛一旦生活里填入其他的人,就会将少年时光毁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一个没有过去的空壳。
时清辞很想问谢朝真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可是连“你好”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又能指望自己讲些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时清辞都没发现谢朝真看她好几次。
她那两片嘴唇终于有了一点点用武之地,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谢朝真没理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
灯光有些昏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