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能确定的只有一点:疏星的主子,已经不是她了。
先前的那些事,她也许错怪了青鸾,也许没有。但无论如何,疏星一定至少是个知情人。
今后的事态会如何发展,苏轻鸢无法预料。她只知道,直至今日,疏星依然毫无悔意。
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疏星啊!
换掉了她的书信、毁掉了她的希望、亲眼看着她绝望崩溃,却可以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继续扮演一个温顺贴心的好姐妹;在真面目被揭穿之后,还可以继续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竭力维护身后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主子——疏星姑娘的这份心智,远非常人可及呐!
苏轻鸢不知道疏星是什么时候退下去的。殿中一直很安静,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疏星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芳华殿,冷得吓人。
苏轻鸢将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窗口。
今晚她从两个刺客的手中逃出命来,还很顺利地抓到了一个。本来应该很高兴很得意的,可是更深的恐惧却又在心底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刺客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边的人。
窗前闪过一道黑影,苏轻鸢明明看见了,却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等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那黑影已经扑到了床前。
苏轻鸢心头一紧,本能地反手从枕下摸出一把剪刀,拼尽全力挥了出去。
“阿鸢,是我!”那黑影夺下了她的剪刀,沉声低吼。
苏轻鸢怔了一下,呆住了。
床头小柜上,夜明珠柔和的微光映着那人的侧脸,似乎确实是她熟悉的轮廓。
“陆离?”她努力向前探着身子,向那张脸伸出手去。
陆离随手把剪刀丢到地上,苦笑:“阿鸢,你还是喜欢用剪刀来对付我?”
苏轻鸢忿忿地甩开手,闷声道:“别的东西都用完了!我哪知道今晚会有第三只小贼过来!”
陆离脱掉靴子扑上床来,紧紧地拥住了苏轻鸢的身子:“阿鸢,别怕……”
“我没有怕啊!”苏轻鸢语气轻松地道。
陆离愣了一下,随后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对,你没有怕,是我怕了!我以为这芳华宫的防守已经足够严密,没想到还是有人能来去自如……阿鸢,万一你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苏轻鸢习惯性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许久才道:“我明明嘱咐他们天亮之后再告诉你的。”
“可是我吩咐他们一有变故立刻回报。”陆离沉声道。
“所以……”苏轻鸢从他的怀里探出了头。
陆离支起身子,看着她的脸:“所以,前几次出事你都瞒着我,我还没找你算账。”
提起“算账”,苏轻鸢本能地觉得不妙,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原来你都知道?你明知道我受了惊吓,前天在御书房还对我那般冷言冷语的?”
“好吧,算我错——你想要我如何补偿你?”陆离居然很自觉地认了错。
苏轻鸢狐疑地看着他。
陆离的手上重重地抓了两把。
苏轻鸢大惊失色:“喂,你什么时候……”
陆离低下头,从她的腮边吻到颈下:“我手上一直未停,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
苏轻鸢气恼地推开他:“你今晚不是来做贼的吗?哪有做贼做到人床上去的!”
“有啊!本‘小贼’不谋财不害命,只劫色。俗称‘采花贼’是也。”陆离笑着缠了过来。
苏轻鸢一面躲闪着,一面皱眉道:“原来你放着正道不走走窗户,为的是体验做贼的乐趣?”
“当然。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从窗口摸进当朝太后的卧榻,别有一番滋味。”陆离一面哑声笑着,一面把自己的衣裳也剥了个干干净净。
苏轻鸢眯起眼睛看着他:“小心我喊一声‘抓贼’,叫人来把你绑了去!”
陆离低低地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柔声道:“只要你舍得。”
苏轻鸢下意识地攀住了他的肩,身子渐渐地软了。
“陆离。”她喃喃唤道。
“我在。”陆离扶着她的腰,轻叹。
“真的是你……”苏轻鸢的眼圈忽然红了。
陆离有些哭笑不得:“要不然……这半天你以为是谁?”
苏轻鸢试探着抬起腿,与他纠缠在一起。
渐入佳境之后,陆离爱怜地吻着她流泪的眼角,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不怕”,却分明一直魂不守舍,先前也不知受了多少煎熬!
也亏得她早吓坏了,否则连着几日没能亲近,这只饿了几天的小母狮子不活吞了他才怪呢!
哪能像此刻这么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