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耘婷保她,却不是她的战友。徐屹宣称也会保她,但这件事在他口中已经过去,她不适合像祥林嫂重复提起。
林郁斐不想要什么结果。她知道人们的态度像根竹条,权力是块巨石往下压,表面上竹条服软弯曲,实际上静待时机反弹绷直,抽打施压的那只手。
她只想知道,事情的是非对错,她现在承受的冷落,是否是她罪有应得。
林郁斐开口说糖果,耳边静悄悄,只有她越来越失控的倾诉。
脑海出现幻听,恍惚是徐屹站在她面前,听她因为几颗糖果闷闷不乐,她几乎能想象徐屹的表情。
他一贯是干净的长相,对一般的物质享受和荣誉满不在乎,说话自带家庭背景赋予的底气。
“几颗糖算什么,以后赵给你发荣誉证书,评职称的时候看谁嫉妒谁。”
徐屹必然会笑着这样说,他的目光往下俯视,看出她目光短浅斤斤计较,他是个耐心的人生导师,教导她得与失也有分量不同。
她忘了眼前的人是孟时景,他不穿干净的白衬衫,没有优质人夫的气质,他那双眼睛习惯桀骜不逊。
此时却微躬身子,降低他的视线,与她的眼睛处在同一平面。
“为什么不给你糖?你的同事们是弱智吗,一群成年人,对你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孟时景也笑,原来他的眼睛这么亮,像一双温柔的萤火。
林郁斐喉头一紧,浑然忘了呼吸,片刻后缓缓回神。
“因为我……参与了联名检举。”她声如蚊呐,事到如今已经对这件事失去正义底气。
“什么检举?”孟时景挑眉看她,鼓励她继续倾诉。
林郁斐静了数秒,确认他当真有兴趣,于是从那封电子邮件开始,讲到她如何被抹去的名字,如何成为众矢之的,还不敢辞职离开这潭浑水。
“我真的很窝囊……”她沮丧低下头,无法让他平视自己的眼睛。
孟时景只能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沮丧的脑袋强行抬起,昂首挺胸与他对视。
多精彩的侠义故事,二十三岁的年纪组织发起检举,对真实世界的规则无所畏惧。被上位者保护后,竟然没意识到她可以借用这种保护,让孤立她的人们俯首道歉。
她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做对。
“林郁斐。”孟时景喊她的名字,忍俊不禁捏她垮下的嘴角,“我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
眼前女孩怔愣着,只剩瞳孔摇摆闪动。
“要吃糖吗?”他突兀问道。
“什么意思?”林郁斐一头雾水。
孟时景没有答她,握着她的手,心跳似乎通过交握的手连在一起,林郁斐终于走完幽暗小径。
广场照明灯亮得双眼不适,她闭眼几秒,被孟时景带着阔步往前,身体穿梭喧哗人群,停在卖棉花糖的摊贩前。
“他们定制的糖是什么造型?”
“一群绵羊。”
农发投的logo正是一只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