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澜这?会子把什么缎子、衣裳全都抛在脑后,应声?后就带着微雨去听?涛轩。
过得一会子,就看见绿澜在前,赵妈妈抱着亦顺在后,三人脚前脚后进了碧云馆。
碧云馆此时?对亦顺来说已经陌生了不少,然而一看到坐在竹林下的亦安,亦顺就咧开?嘴笑起来。
这?让抱着她的赵妈妈心中称奇,九姑娘方?才在听?涛轩连个笑脸儿都没有,一到五姑娘这?里,反倒眉开?眼笑的。
亦安看见对亦顺伸出手,亦顺在赵妈妈怀里笑得更开?心了。
从赵妈妈怀里接过亦顺,亦安轻声?问道,“可?安静了?”赵妈妈一想起哑巴似了的江姨娘,差点儿忍住笑出来,连忙点头道,“姑娘说得很是,姨娘一见九姑娘被带走,立马就不哭了。”反而还?想冲上去把女?儿抢回来,可?惜绿澜早就防着这?手,没让江姨娘得逞。
亦宁见亦安在和亦顺玩,还?是没忍住数落江姨娘,“江姨娘也真?是……”话没说完,就见亦安对自己轻轻摇头。
当着亦顺的面儿不去议论江姨娘的过失,亦宁回转过来,只好放弃这?个话题。却见亦安捂住亦顺的耳朵,对绿漪道,“给厨房传话,不拘用什么,做一碗脑花加到给听?涛轩的午膳里。”绿漪应声?,出去吩咐小丫鬟了。
亦安说完,亦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捧腹大笑,“五妹妹你?这?个促狭鬼,那她可?不臊死了!”亦宁心情好转,还?和亦顺玩了会子。这?会儿就算是看见亦顺,也不会联想到江姨娘身上去。
快到午膳的点儿,亦安又吩咐道,“让厨房给周指挥使加一道百合雪梨羹,再点一壶菊花决明子茶过去。”周璋一直在书房,必然会留下来用午膳。巧的是陪他用午膳的,就是他之所以来查案的关键人物—白尚仁。
亦真?和亦和疑惑地看向亦安,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起这?个来。要知?道人家?可?是来查咱们家?的,避着些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上赶着?
唯独亦宁倒在榻上哈哈大笑,“安姐儿,我算是服了你?了哈哈哈。”亦安说的那个百合雪梨羹,真?正的学?名儿叫作小儿清心汤,而菊花决明子茶是用来明目的。所以亦宁才乐成这?样,心里的郁气?已经散了大半。
亦安看了看笑得直不起腰的亦宁,又吩咐道,“告诉厨房,给三姑娘单加一个凉拌苦瓜,败败火。”
“诶呦,又作弄我!”亦宁扑上去就挠亦安腰上的软肉,几个姑娘在榻上倒成一团,最后以亦安的求饶宣告终结。
“好姐姐,饶了我罢!”亦宁这?才罢手。
经过这?样一通闹,紧张的气?氛到底缓和不少。
而在书房陪周璋用午膳的尚仁见了那碗清心汤,心知?其含义的尚仁在心里憋笑,倒把先前的郁闷伤感冲散不少。那一碗清心汤,有一大半都是尚仁喝完的。
周璋无声?地用完午膳,看了一会儿尚仁后,轻声?道,“你?放心,我只查分内之事,不会胡来的。”这?好像是保证,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尚仁这?会子心里正乱,含混着应了过去。周璋微微垂眸,狭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晦暗的情绪。
这?时?褚师意?已经赶到府外,看到按察使司衙门的精兵都在门外等候,府里往外抬着吃食。整筐的白面馒头,炖得油色光亮的红烧肉堆了整整一海碗,每个兵丁手里都捧着这?样一个大海碗,上面还?码着三四个大白馒头。
幸亏是白府这?样的家?底,不然寻常还?找不出备着这?么多?白面和肉的门户。当然世家?大族另算,如今即使是升斗小民,一月也颇能吃上几回白面馒头,只是没有这?么多?肉罢了。
褚师意?险些从马上掉下来,这?看着哪里是来抄家?的?分明是要去哪儿抄家?啊!
这?些兵丁看到纵马而来的褚师意?,连忙放下海碗列成几队。
“见过褚将军!”不知?是被红烧肉勾起馋意?,还?是饿了有一会儿,这?些兵丁嘴里的声?音含混不清。
褚师意?下马,抽抽嘴角,摆摆手,“都去吃饭,莫管我!”
“是!”兵丁们这?才回去,继续捧着海碗吃红烧肉。
周管家?见褚师意?到来,连忙迎上去,“小的给褚将军请安,不知?褚将军有何要事?”周管家?实是怕褚师意?带来些不好的消息。
褚师意?摆摆手,从怀里抽出一份拜帖,“交给你?家?夫人,就说我老褚来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陆望早年带着儿女?们游历山水,陆氏是见过褚师意?的。那会子褚师意?还?是不通文墨的武夫,陆望在江南定居过一段时?日,与褚师意?十分投契。特意?教了他读书识字,和自己的儿女?一道进学?,丝毫没有瞧不起褚师意?的意?思。
就连褚师意?手里的拜帖,也是褚师意?见别人给陆望递拜帖问了一句。后来陆望就教褚师意?写拜帖,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褚师意?也没想到,这?份拜帖竟然会送到恩师的女?儿手里。
原本文官和武将天然不对付,互不搭理本是常事。但陆望身为文人,却颇为不羁,早年和什么人都能说上两句,人缘十分地好。要不是褚师意?顾忌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会对陆氏和白成文以及他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他早就过来了。
周管事明显和褚师意?很熟悉,接过拜帖就往里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