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吸一口烟,瞬间,唇边到鼻息里逸出一阵淡蓝色的烟雾,“谁给你看!这天底下除了你老婆最把你女儿当回事,谁给你当个宝。你妈都弄个蹦蹬仓。这不,又喝那倒霉催的甲鱼汤出事故了吧。”
把伊家安置好,归位的杭天笑着揶揄老板,“你也喝了呢。”
冯镜衡往自己脸上贴金,吓唬老大,“就是。不是我给你儿子分担一口,没准更严重。”
冯纪衡眼瞅着老二心情原地起飞地好了起来,不得不叹服,“嗯。连你妈都没辙了。收拾收拾就预备迎接冯家小老三了。”因为家宁两个在前头,之前就调侃过,老二怎么赶,也只能赶上个冯老三了。
冯镜衡手里的烟再抽了两口,便潦草按灭了,收拾心情谈正事,会前最后一句朝大哥,“你再生一个也不要紧,看朱青愿不愿意罢了,又不是养不起。”
这两位主谈家事,边上的人都不敢参与。但是长耳朵的都明白,一个在聊正牌女友,一个在说原配夫人。
前者独一,后者无二。
*
栗清圆躺了会儿,起来洗了个澡。
再换衣服、化妆。期间,还有客房服务,送了点下午茶给她。
她不太饿,只喝了杯柠檬茶,她转回房间,终究把那束红玫瑰修剪了插了起来。
冯镜衡换在衣帽间里衣裤,栗清圆捡起来看了看,才正式记住了他的尺码。
厅里还有台黑胶唱片机,边上的许多黑胶更是绝版的。
栗清圆从中择了张搁上去,一个人独处,忽而,通阔的开间里流淌出的音乐,恰如真人在面前。
沙沙的颗粒感,叫人不禁跟着歌者一起哀愁与轰鸣起来。
一曲怀旧的1990都没放完,门庭外头有人很是正式地揿门铃。
栗清圆走到门禁可视电话边上打开通话询问了下,对方自报姓名,说是冯先生关照他们这个时刻过来的。
栗清圆这才出去开了门,对方是个干练圆融的珠宝销售。带着徒弟过来的,也介绍说是他们商场的孙副总亲自联络,才连夜调度过来的一枚。
栗清圆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中央,听销售口里专业的一堆介绍,从产地、颜色、净度最后到无烧及克拉数。
五克拉的莫桑比克无烧鸽血红宝石。她隔着丝绒托盘端望的时候,才想起,她调侃红宝石跟某人很搭的时候,冯镜衡说的那句,我想也是。
专业的介绍几乎没怎么听进去,好不容易对方结语了,栗清圆很是踌躇地问了句,这枚多少钱?
很贵。但也不是拍卖行出来的那种天价竞品。
销售有一句,她觉得很中听,就是收藏价值往往也夹杂着传承的意义,栗小姐或许可以把它做成一枚午后裙的两用配饰,许多年后,转赠给你的后辈,女儿最好。
冯镜衡便是在女人谈天说笑的氛围里回来的。
女销售即便没见过正主面,也明白了这位便是孙副总关照的冯先生。师徒两人先后与今天的甲方打招呼。
栗清圆淡淡地由着他与旁人寒暄。等他说完了,坐下来,脸朝向她,问了一句,“看得怎么样?”
她也无所谓外人在,“我以为顶多是个包啊,还是手表什么的。”
栗清圆洗漱后穿得一身白色的粗花呢宽肩吊带裙,裙身中间一排装饰扣,并不多高规格的妆扮,相反,有几分邻家日常。这个品牌许多明星也在穿,女销售更是火眼金睛,“金主”身边这位女伴并不是她们见多的那一类,或者安置在外面的大众意义上的情人。她手腕上戴着块金劳,却难得的妩而不俗。
冯先生朝女友宽慰道:“那些你妈都给你买了。”
栗小姐又问:“为什么想起来买红宝石啊?”
冯先生转脸怪销售,说笑口吻,“很显然,你们到现在还没说服她。话术不合格。”
于是,冯先生亲自上阵了,“同品质同大小,红宝一定比蓝宝贵,这俩从颜色分类上就注定红宝稀缺些。我妈那枚蓝宝算是她的见面礼,我这枚是正式送给你的礼物。我送给你的东西,就不准是折耗品,起码有收藏价值。还要你再生气也舍不得扔掉,最不济,也是卖掉换钱。最重要的,也是你自己承认的,红宝石跟我很搭。这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一直觉得红色更配你。”
再听冯镜衡旁若无人朝她道:“趁着今天这个日子,人家外人也在,别拒绝我。我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啊。收下了,也不准想着还给我,我给你的就是你的,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被女友退还东西。恋爱一切往来,属于法律赠与范畴。”
栗清圆一噎,“你为什么总是想着我要扔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