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好毒气在他体内聚集发作之期,恰好当时皇后娘娘受刺需你入宫相伴,这便为你赢得了不在场的证据,何况那时候你正在绣房囚禁,一场计划几乎完美无缺,你以为谁都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来,可是却不料,这世间不会只有你一个精通医术的人……”
“若不在事后恳求皇上尽快将余成下葬,或许此事可隐瞒下去,但是你终是做贼心虚,还是引起了陆长河那老狐狸的警觉,丈夫不明不白的在自己出外的时候死了,就算是再没有感情的夫妻,妻子也会追究一下丈夫的死因,而你,却一心作罢。何况余成已是安园公,借皇后娘娘的光,乃当今皇亲国戚,又如何能这样仓促的就定案下去?”
听到这里,繁素已经是面色灰白,她紧紧的攥着锦被,骨节煞白,仿若要将被子捏入手里,眼睛微微垂下,显然已经失去了反驳能力。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说这话?”芸楚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是一声轻嗤,“他早就怀疑到了你,今日的一切,只是试探,可没想到你那么不撑试探,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露了马脚。”
“关于那蓝色星火,你没看错。那是陆长河那老狐狸为了测试你是否有鬼的武器,知苍蓝花性毒者,必明晓苍蓝粉燃烧可产生蓝色火焰,与平日所见明火不同,此种火焰性轻灵,颜色幽蓝透明。你善于将苍蓝之毒用于人类,必会知晓这别人也不知的一点。”
“翌日,你便吓得发烧。安繁素,”芸楚突然倾身下来,“事到如今,你想要瞒下去,天都不帮你!”
繁素被她的近笑猛地一凛,双眸散发出惊慌至极的惧悚。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噩梦,虽心有愧疚,但也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察觉,可是却不知道,竟会被别人剖析的这么明细。
“姐姐,事到如此,您有什么话说?”芸楚拿起一旁挂着的琉璃玉锁,纤指描绘着上面的花纹细细把玩,斜眼道,“难道还指望你那个妹妹来救你?”
“你上次被困在她的绣房,她都无动于衷。何况这日你犯了这样的大罪,若是一味保你,只会惹得自己一身腥臊,皇后娘娘那样的人,您觉得会这么做吗?”
繁素垂头,良久不语,过了半晌,才慢慢扬眸,“芸妃娘娘,您今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揭穿我?”
“别人忘恩,而我不会。”芸楚轻笑,“姐姐,我知我们王家有负与你,所以使出一计,用您的命偿您的怨如何?”
“什么意思?”
“我是当今芸妃,是皇上的宠妃。余成乃我们王府走出的家奴,所以对他熟识的只有我们王家,而今只要我向皇上说出余成自小便喜欢苍蓝花,书案上的苍蓝花应是其亲手布置,和您并无半分关联,这样的罪名,您是不是就解了?”
“余成喜爱苍蓝花,却不知苍蓝毒性。在您进宫时候,贸然将苍蓝花放置书案之上致其丧命。安园夫人,如此以来,您的滔天大罪便可免去,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提及此事,再也不会怀疑您与此事有所关联。”
“您自然可以不按此法处理,但若是皇上问及芸楚,芸楚只能说出真实情况,到时定案结论,您自求多福便是。”芸楚哧哧一笑,“姐姐,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您是现在就决定还是思索两天再想办法,您自个儿做主。”
“只是再过两天,芸楚可以等,但是刑部不知道能不能等下去。”芸楚伸出手,细细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一旦定罪,伤害皇亲国戚,残害亲夫,以咱们皇上的魄力,怕只有凌迟一条路等着您了。”
“或者您可以等候您的皇后妹妹相救,只是您敢将此事告于她么?”一声极冷的笑意绽放在繁素的耳畔,“再好的姐妹情深进宫之后也终是一场繁华之梦,被囚绣房她都不肯伸出援手,这样的大事,难保她不会害怕引火烧身呢……”
“条件?”繁素终于抬头,灰白的面色在烛光下掩映出一种惨淡的气息,她扯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自嘲,“芸妃娘娘说了这么多,总该有个条件吧。”
“白白的相助于人,这一直不是王家人的禀性,因此我也绝不相信娘娘可以突发菩萨心思,相救于我。”
“你想要个理由,这也可以。”芸楚抬头,“你们都知道我们王家与安家已经结下怨子,不过那一场大火,可与我王芸楚半分关系。至于我自个儿与您的恩怨嘛,那还是要追溯到您被我哥哥……”
伴随着这句话出现,那一幕永远也不愿意记起的一幕再次清晰的跃于眼帘,繁素痛苦的闭上眼睛,“不要说了。”
“很多内幕您可能不清楚。”芸楚顿了顿,“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不和您敞开来谈有什么意思?”
“那是你们乐女表演之后,我注意到了皇上看繁锦的眼光,不仅仅是欣赏,仿佛还多了几分浅显的怜惜,便与哥哥说起。哥哥大怒,说就凭她乐女也敢抢妹妹的男人,便设计了那么一场醉奸繁锦的计策,原以为天衣无缝,若是传出去顶多算是酒后乱性,何况对方只是下贱的乐女,外人也不可能多加指责,更不会影响父亲的威望。但是却万万没料到,你这个倒霉的姐姐竟替妹妹自动送上门来,事情为假,但是哥哥醉酒却是真,因此便成了一场这么样的闹剧。”
“你确实是替你妹妹受了一顿不明糟蹋。”芸楚叹了一声气,“我与哥哥的目标,一开始便是安繁锦。”
灼灼苍蓝(3)
“后来,我自知愧疚于你,特别是看嫂子将你嫁与余成那个窝囊废的时候。但你以一己之力保了妹妹,可那安繁锦做了什么?”芸楚又是极冷的一笑,“她除了安安稳稳的做她的皇后,与口口声声恨之入骨的皇上丈夫卿卿我我,她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