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几位新来的小先生也趁着闲暇,凑近聊天,话题难免落有到刚刚那个被孟正君在红榜最顶端‘朱笔提名’的学子。
“其实我最欣赏的不是这个壬字拾叁号考生的画艺,将透视法用在人物画上,这副美人画确实惊艳,对光线明暗的处理也让人眼前一亮,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我最欣赏的是他敢在大考里画这副外人看来不正经的画,并且还提了这些赏美人的惊艳之谈,着实深得我心。”段酒令啧啧称奇,朝同事们道:“壬字拾叁号赵子瑜……看来与我一样,都是爱‘色’惜‘色’之人,没想到率性堂内竟然还藏有这样一位合我胃口的学子,之前上课时倒是没发现,疏忽了。”
本来不想理会闲聊的苏长风,停下手中翻阅的某份卷子,皱眉道:“你这欣赏和骂他没什么两样?这位赵学子要是知道了,估计避之不及。”
“哈哈哈怎么会,苏兄,为兄告诉你,我光看他的画就对他性格门清了,咱们这叫以画会友,趣味相投,错不了。”段酒令拍了拍他肩膀,语气笃定。
苏长风嫌弃的擦了擦肩膀,“你别把学馆的优秀学子带坏了。”
一众先生失笑。
段酒令又转头,朝不远处的朱幽容问道:
“朱道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这位壬字……赵子瑜学子在你的书艺里也拿了满分?”
朱幽容将鬓发轻撩耳后,慢条斯理的将手中这本关于龙裔修炼相关的珍本看到的位置夹一张红枫书签,才抬眸,语气故作轻松道:“子瑜是我的书艺助教,以往在六堂内就是书艺魁首,自然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莞尔一笑,“若是书艺没第一,我才要找他呢。”
顿了顿又解释道:“不过我之前倒是没仔细看他的考生号,你们都提壬字拾叁号的时候,没想到是他,便也没提。”
段酒令几位先生面面相觑,苏长风也忍不住放下笔侧目。
段酒令的奇道:“没想到朱道友早早就认识这位学子,还让他做了书艺课助教,真是慧眼如炬。”
苏长风也忍不住插嘴:“朱先生的眼光确实极好。大伙之前带了这么久的课,都忽视这位俊杰学子。”
挑人的眼光好吗……朱幽容心里开心且受用,不过面上姿态却不变,嘴里甚至还带一点点小嫌弃:
“适当夸下就行,千万别当他面夸,不然这小子能给你来个上房揭瓦。而且这次他的书艺考卷……我也不是太满意,让他好好写‘窗’,结果他瞎写什么呢,嗯本来是不想给他满分的……不过现在看来,子瑜应该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诸位的艺学上,既然六门艺学都考了满分,还马马虎虎摘了个学馆魁首,那倒也情有可原,下回上课就不敲他脑门了。”
一顿话停下来,又看着这位兰花女先生一副伤脑筋的撇嘴模样,几位旁听先生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你这是贬还是褒呢,怎么感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偏袒与显摆呢,确定不是在晒?
段酒令摸了摸光头,与苏长风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不过旋即他们便眼神默契起来,也算是心知肚明,这位赵子瑜应该算是朱先生书艺课上的‘心头肉’学子了,对于这个大堂内的先生们倒是熟,每人平常上课时,在各个学堂内都有那么几个看着十分顺眼的优秀学子,或乖巧可爱或性子跳脱灵气,讨人喜欢,私下和静尘堂其他先生们闲聊时,也总是挂在嘴边,比如,我教的率性堂的那个鱼丫头怎样怎样……这次广业堂那个姓陈的小子又如何如何……
所以那里是抱怨呀,说话时眼里分明是藏不住的笑意,而旁听的人若是当真了,一起挑毛病,那人家先生肯定立马翻脸就和你急。
段酒令、苏长风几位先生笑了笑,对视几眼,心照不宣,不过心里也余了些诧异,没想到一向简出深居、高雅矜持的朱先生竟然也有偏爱的学子,不过一想到她的痴字如命,有联想到这位赵子瑜学子书艺满分的成绩,想必肯定是他写的字深得朱先生的心意。
对于这一点,段酒令与苏长风此时都是深有体会,对朱幽容的动机没有丝毫怀疑。因为他们现在也对能画出与写出美人画、神女赋的赵戎十分好奇欣赏。
果然,嘴里‘贬’完人家学子,紧接着朱幽容就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子。
“这幅字写的马马虎虎,大伙感兴趣的可以瞧瞧,批评指正一下。”女先生状若随意的将赵戎的字递给了大堂内的先生们,众人见状失笑,不过也好奇的接过,陆续传阅起来。
诸位先生中,包括苏长风在内的一些年轻先生们,多看了几眼朱幽容压了又压的微弯唇角,又默念了几遍‘率性堂赵子瑜’,记在了心中。
“说到这个赵子瑜,我倒是很有印象,那时他还没进入书院,还是书院偏门外求学儒生中的一员……”
一旁的谌先生忙完了手头事,刚抿了口茶,结果听到朱幽容、段酒令等年轻先生们的谈话,忍不住感慨的插嘴。
众人一愣,纷纷好奇的询问起来。
“说起来,那日正午大概也是现在这个时辰,我正好去街上打酒,出门就遇到……”谌先生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去看了眼噙笑的朱幽容。
不过紧接着,朱幽容却是替犹豫的谌先生先开口了,主动道出了那一日自家顽皮的蓝衣书童与赵戎的误会冲突,还有后续她主动去晏先生那儿替自家书童赔礼,从而‘不打不相识’,认识了字写的极好的赵戎,让他当了书艺课助教。
当然,中途还有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朱幽容没说,用几句话灵活的带过了。
大堂内的先生们听完也是颇为感叹,对这类似‘伯乐相千里马’的故事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