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笔尖刮过身体,会带来微妙的痒意,且越积越多。
可她仍会想起,自己与齐朔重逢那段时间,只是想依附着他活下去。
现在,却生出了将军夫人的想法。
是因着吴移的话吗?还是因着别的?
他当时说中了,也没说中。
她确实已经开始认同吴移所说,理解将军所为了。
但努力做好将军夫人,理解并帮助将军,应当是妄念。她之前的理解,似乎错了。
将军想做的,也不一定是她所期望的——韶声心中甚至闪过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吴移的那番话,未必真对她寄予如此厚重的希望。
他或许只是要求自己不背叛。
是她自作多情。
那便想开一点,回到依附齐朔活下去的时候吧。韶声又想。
她的眼睛闭得更紧。
有细小的泪珠被紧闭的眼皮挤散了。
齐朔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直起身,又俯身凑近韶声耳边:“小姐知道真真在写什么吗?真真写的是,真真最喜欢小姐。”
手中毫笔已经搁回了笔山上,空出来的手掌抚过她的脖颈。凉玉一般的指腹渐渐加重了力道,将她温热柔软的肌肤按得凹陷下去,甚至有淡淡的红色泛上来。
仿佛再多近一寸,这只放在她要害上的手就要骤然收紧,扭断她的脖子。
温暖的室内似乎更暖了几分。
最终,衣襟拢好,但要寄给梅允慈的信,仍然空白。
望着空白的信纸许久,韶声还是提起了笔。而写下的东西,只剩下不痛不痒的问好。
关于她的困惑,一字未提。
不过,让韶声不曾想到的是,虽然通信不成,梅允慈本人,却真真正正地来到了她面前。
此事仍然是方必行的功劳。
他说动柳融,举家投北。
韶声首先见到的人,是兄长柳镜池。
祖父与父亲虽都搬入了叔父所在的柳园之中,也随着方必行拜见过将军。
却独独对韶声这位将军夫人,避而不见。似乎家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而柳镜池,却是请了齐朔的应允,专程来见韶声。
韶声与自己这位同父同母的兄长,并不算熟络。
柳家重礼,恪守男女大防的规矩。
而柳镜池更是一心向学,常年居于书院,与家中姐妹几无来往。
别说默默无闻,不太讨长辈喜欢的韶声,甚至是誉满旧京的韶言,他都只是泛泛聊过几句。
因此,二人照面寒暄后,气氛便显得有些不尴不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