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外有烟花盛会,明璨绚丽。
“疏远,暮姐姐,一道去看烟花啊。”宣蓝蓝从背后追上来,还拉着宣盈盈荀诩和沈芳弥一众人。
他这人最爱玩乐,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一道去一道去,”宣蓝蓝道,“春明湖上又开了花评,今儿还有挹翠楼的都知娘子游花街,还有赛灯会呢,听说做得最好的一盏灯有那么——大,好看得很。”
他仗着今儿是团圆节,兄姐都在,便撺掇着他们一道去玩儿。
春明池边水岸连楼,临江起了各色高台,湖上千灯游湖,竟似漫天星海倾落。
各色游鱼锦鲤彩灯争奇斗艳,随水波缓缓流动,间或有画舫穿梭其中,游于水画之中。
“哇,那也是灯吗?”
宣蓝蓝看得惊叹无比,连谢神筠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湖上最大的一盏灯乃是一只鲲灯彩绘,鳞片流光溢彩栩栩如生,正在湖中缓缓游动,而尽头则是一只凤鸟彩灯,两者相遇便会由鲲化鹏,翱于九天。
这等巧思,不得不让人赞叹至极。
沈霜野眸光一转,见谢神筠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盏游灯,额间玉珠轻轻晃动,润成了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心中微微一动。
沈霜野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不想上去?”
“什么?”谢神筠一怔。
沈霜野替她戴好帷帽,见众人的目光都被那水上灯海吸引过去,忽而搂住她的腰,足尖一点,掠过千灯百船,轻飘飘地落到了那鲲灯之上,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鲲灯游海,他们如坠星河,四野煌煌燎天。
“怎么样?”沈霜野笑道,“好看吗?”
隔着如雾薄纱,谢神筠也能看见他眉宇璀璨生辉,敛尽灯海星光,意气风发。
她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站在天光下。
谢神筠在他的目光里缓缓点头。
“沈霜野,我不要你做我的刀。”谢神筠轻声说。
刀的宿命无非是饮血厮杀,卷刃被弃,下场不好。
那是她此生珍宝,甘愿护于高阁,只想他终此一生,都能意气风发,始终如一。
“嗯?”耳边太吵,谢神筠声音又太轻,沈霜野似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灯船要沉了!”谢神筠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沈疏远,你是想淹死我好报仇吗?”
这灯船以竹骨彩纸糊成,本就是用来观赏的,根本载不了人,遑论还载了两个人的重量。
早在他们上来时便摇摇晃晃地要沉下去了。
“当然不是,我是想同你一道殉情来着。”沈霜野哈哈一笑,一本正经道。
灯船入水。
“跟我一起哪里都去得,”沈霜野撩开她的薄纱,认真道,“高楼也好,星河也罢,我总会接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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