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慢,卢浩翔走得快,两个人在大堂门口相遇了。
卢浩翔看她一眼,沈春虹也看他一眼,两个人目光才一相接就各自移开,好像遇上个陌生人似的。
昨天他醉成那个鬼样,一定没有认出她来。没认出她更好,自己也不用为同情心泛滥帮他这种人而感觉丢脸了。何况,以他这臭脾气,哪里知道感谢人,说不定还会奚落取笑呢。
她微昂起头,傲然向前走。
前台小姐微笑:“卢经理、沈经理,两位早上好!”
两人互看一眼,表情非常漠然,他们不对盘公司人人都知道,前台小姐也见怪不怪了。
到了办公室,沈春晓处理着工作事务,公司的品牌有两个,款式更是数百种,的品牌在研发在试做中,她却不能因此而疏忽原有的品牌。
要知道,这两个品牌才是目前公司的大头,新的品牌在试制阶段,她想一鸣惊人,却一样要隐定现有品牌的销量。
她手下的市场人员个个精干,从报表上的数据来看,目前销量稳定,没有突破,却也没有下跌。
忙完手头的事,沈春晓站起来,再不愿意,她还得和卢浩翔接触,新品牌营销她在努力,可具体的工作重心其实还在他那里。她必须要确信卢浩翔在经历失恋过后不会失心疯把工作当儿戏才能安心。
卢浩翔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的,她只轻轻一敲,门就打开了,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红药水和棉签纱布之类的东西,卢浩翔右手袖子卷得高高的,左手正笨拙地往伤口上涂药水,面容扭曲,样子狼狈。
感觉到有人进来,他一抬眼看到是沈春晓,忙放下袖子,急眉赤眼地道:“你不会敲门吗?有没有礼貌,不等我叫请进就进来!”
他受伤的过程她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形象能比昨天晚上更糟糕。她关上门,慢步走过去,鄙夷地道:“要怕人看见,你就该把门锁好。不对,真要这么注意形象,何必去买醉,还跟人打架,弄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卢浩翔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他果然不知道昨天带他回家的是她,沈春晓不想多说,只道:“赶紧上好药咱们谈正事!”
卢浩翔低头上药水,可左手本来没有右手灵活,而他又因为沈春晓在一边显得分心,笨拙地涂了几涂,终于不耐烦地把棉签一扔,拧上药水放在一边,袖子也扯了下来,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沈春晓皱眉,她在旁边早就看不下去了,冷冷道:“别以为你自己很强大,我可不跟一个一边谈工作一边伤口流血的人说话。”她伸出手,强势地道,“拿来!”
卢浩翔问道:“什么拿来?”
“棉签,药水!”她简捷而不耐烦地皱眉。
可能是她的气势太凌厉,气场太强大,卢浩翔怔忡着把棉签递过来。沈春晓把药水瓶拧开,伸手把他的右手往前一拉,卢浩翔的手不由自主伸向前,展示在她面前,她把他拉下的衣袖又推了上去,拿棉签蘸药水,涂在他的伤口。
昨天帮他消炎包得好好的伤口,今天看起来好像严重了些,连伤口都有点向外翻,她抬头看他:“你碰生水了?”
卢浩翔哼道:“洗澡能不碰生水吗?”
沈春晓气得翻白眼:“笨蛋,你不会不拆纱布洗澡?”
“你怎么知道我伤口包着纱布?是你包的?”卢浩翔怀疑地问。
沈春晓一怔,说漏嘴了,她白他一眼:“懒得理你!”低下头,把红药水细细地涂在伤口上,用纱布一层一层缠好包扎。
卢浩翔还在追问:“沈春晚,昨天是你送我回家,帮我包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春晓把剩下的纱布往桌上一扔,转身就往外走。
卢浩翔叫道:“喂,你不是要过来找我谈工作吗?”
沈春晓闷声道:“你收拾好了来我办公室!”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浩翔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昨天他醉得迷迷糊糊,只知道似乎和人打过架了,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事,谁送他回来的,为什么自己手臂上会有伤,为什么伤口有人帮忙包扎了,他全都不记得了。
只是早上醒来,看见自己穿着衬衣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衬衣皱巴巴的,一股酒气,邋遢得不成样子,所以赶紧起来洗澡。
洗澡的时候,脱了衬衣,看见手臂上的纱布。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醉后包的,后来看见放在茶几上没用完的纱布、消炎水和棉签,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新买的,才确定不是自己,因为他家里有这些东西,自己再醉,也不可能绕道去另买。另外,他的车没有开回来。
本来洗了澡后他顺手扯了纱布包了,但由于止血没做好,又碰了生水,没再消炎,工作了一会儿感觉到痛,一挽袖子,才看到血竟然渗透了纱布,才叫助理赶紧找来红药水和纱布棉签,但是又不想让人看到他受伤,所以把助理给轰出办公室了。
没想到助理走时没帮着锁门,沈春晓一推就进来,连个过渡时间都不给他,狼狈的样子让她看个正着。
他心里还是很恼火的,这女人平时就横眉竖眼,捏住针尖大的事就能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极尽挖苦之能事,现在被她看到自己样子,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呢。
听沈春晓的话意,她似乎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什么,知道自己去喝酒,知道自己已受伤,还知道自己的伤口有人包扎,难道是她把自己带回来又帮自己包扎的吗?
怎么可能,她睚眦必报,平时就得理不让人,像个男人婆似的,只怕她真看到自己受伤,也会视而不见,不会有这么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