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扶起的邢小妹就这样看着他被拽走,急的不行,她一个小孩子出了事只能去找家里人,撒丫子跑回家里去家里找人。
“玖哥儿长高了,出落的越来越俊秀了。”裴大伟干巴巴的说道,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何红艳拽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手腕上的细银镯子,“那当然,他在邢家吃好喝好的,长的白白胖胖的,都忘了家里还有吃苦受累的阿爹阿娘弟弟,瞧瞧,这手上还带着银镯子呢!没良心的小贱人,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过上好日子了就忘了家里人。”
边说话何红艳的手也没歇停,在裴玖胳膊腰背上掐着软肉使劲拧,“啊!”裴玖痛的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何红艳下手就更狠了。
从小就被何红艳磋磨惯了,裴玖早就忘了反抗,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被何红艳掐痛了,也只是红着眼眶落泪,紧咬着下唇,瑟瑟发抖。
三人站的地方离浅滩有些距离,何红艳又特意挡住了裴玖,浅滩边的妇人夫郎看不清,只当他们在一旁说话。
裴大伟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也不制止何红艳,冷眼看着裴玖受欺辱。
看着裴玖怯懦的样子,何红艳就知道他是个好拿捏的,这次来找裴玖还是为了裴文昭,年前裴文昭说在镇子里做工,五六日才回一次家,回家也不空手,每回都带荤腥糕点,可把裴大伟跟何红艳高兴的不行,直夸他有出息。
好景不长,从大年初二开始裴文昭就不着家了,每次回家都是变着法跟她银子,前几日村里有人去镇子里,在赌坊外头看到他,好心上门告知,何红艳跟裴大伟却是不信的,还将人骂了出去。
赌坊里的人怎么能不认识裴文昭?分明是给他下了套,开始裴文昭赌注下的都不大,十文二十文的下,连着赢了十来回,裴文昭的心就大了起来,被赌坊的托子吹嘘了几句,忍不住自大起来,玩的越来越大。
开始还赢了一两次,赌坊里的赌徒们围着他,人声鼎沸,一句句奉承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运势好的不行,一两、二两银子的下注,没几日就输的精光,裴文昭不信这个邪,从赌坊借高利贷继续赌,却依旧输的精光,借了赌坊五十两银子,利滚利到了一百两,赌坊的管事知道他身上没油水可捞了,便不再借银子给他,只催促他早早还钱。
眼底泛青,嘴唇干涸,蓬头垢面的裴文昭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跪在赌坊管事面前痛哭流涕,管事怎么可能会理会他,“一百两银子,你可是签字画押了的,给你十日时间,不然可就别怪我了,打出去。”
打手们将裴文昭打的鼻青脸肿扔出了赌坊,他这副样子回家哪里还能瞒得住何红艳跟裴大伟?一五一十的说了,何红艳先是哭天抢地的撒泼打滚。
一百两银子啊!就是把全家卖了也凑不了那么多银子啊!何红艳忽地想到了那胖妇人的话,邢家的汉子都是有本事的,才两个多月就还清了五十两银子,邢家她是不敢找上门的,但她可以找裴玖啊!就裴玖那逆来顺受的性子,她还能拿捏不住他?
何红艳眼馋他手上的镯子,拽着他的手就要将镯子强取下来,裴玖却在此时反抗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双手握住镯子,裴玖惊恐的看向摔倒在地的何红艳,眼泪刷刷的流,这是邢南送给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裴大伟上前一个巴掌将裴玖扇的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何红艳起身打骂,“你这个野种竟然敢推老娘,翻了天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娼妇生的野种。”
自己的儿子被骂野种,裴大伟竟然毫无反应,只低声道:“你小点声骂。”这话要让人听见了,他还有脸见人吗?裴玖是野种那不就说明裴玖亲阿娘与人有染,他头带绿帽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哼,小野种,你以为这么多年任由我怎么打骂磋磨你,大伟都不管是为什么?那是因为杜春花就是个□□,跟野汉子生了你这么一个野种,当初你就该淹死在这大溪里。”何红艳打骂累了,双手叉腰低声说着:“你老实一点,把镯子给我,再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然我就跟邢家说你是个野种,看他们还能不能留的下你。”
俩人的话把裴玖说懵了,不会的,他阿娘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是野种,裴玖想反驳,嘴唇蠕动了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面无血色的流着眼泪。
“你们在做什么?”邢小妹跑回家只有邢阿娘在家中,将事说了,邢阿娘让他去地里找家里的汉子,自己急忙跑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裴玖蹲坐在地上缩着身子,大声吼道。
“现在邢家人来了,你想想清楚,要不就答应我的话,要不我现在就告诉他们,谁都别想好过,你一个该死的野种,能活下来全靠我们好心。”何红艳弯腰凑到裴玖耳边低声道。
何红艳的话像是催命符,裴玖只觉得天崩地裂,这话传出去了,不管真假,邢家日后还怎么做人?他还怎么做人?他不能拖累了邢家,他们对自己那么好,邢小妹还有两三年就要说亲了,卫青燕才刚有了孩子,小鱼儿还那么小,邢南,邢南那么好,他那么好。
裴玖蹭的站起来,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何红艳推倒在地,快步朝大溪跑去,大声哭诉道:“何红艳裴大伟,你们是要逼死我,被你们十多年打骂磋磨都没反抗是我蠢,我胆小懦弱,但你不能为了讹钱编造假话污蔑我污蔑我阿娘,你们想借着我来讹邢家的钱,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裴玖看着溪面,转头看向裴大伟何红艳跟邢阿娘,“我阿娘杜春花清清白白,你们空口白话的就污蔑一个已逝之人迟早要下地狱的,我跟阿娘就等着那一天,要去阎王殿里说个明白。”
裴玖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溪深水处,只留下一道青色的残影。
“不要。”邢阿娘吓的跌坐在地。
“玖哥儿。”邢小妹到地里找到了邢南,他才刚到就看到自己那胆小的小夫郎奋力一跃,投进了大溪里,顿时心神俱裂。
好冷,好冷,大溪的水真冷啊!裴玖缓慢的沉进水里,只觉得解脱了,他没有拖累邢家,没有拖累邢南,像他这样的人或许就像何红艳说的早就该死了,贪念了邢家的温暖,终归是一场梦,阿娘,玖哥儿来找你了。
第五十九章
“刘大夫,刘大夫,快去我家,快去看看玖哥儿。”邢东急匆匆的冲进刘家院子进了堂屋。
刘大夫正坐在饭桌前端着饭碗吃饭,被邢东拽起就往外冲,手里的饭碗打翻在桌,被邢东拽着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
“哎呦!大小子咋这么唬呢!饭都洒了,急什么呀?”刘婶子捡起桌上打翻的饭碗,朝着门口大声道。
“人命关天的大事,婶子对不住了,迟点我再来给您赔礼。”还没出刘家院门,刘大夫年纪大了,踉踉跄跄的走不快,邢东蹲下,双手往后一捞,将人背了起来,跑的飞快,“刘大夫得罪了。”
刘大夫被颠的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跑这么快可别把人颠下去了。
裴玖一落水,邢南就大步冲到了大溪边,紧跟着跳了进去,幸好不是洪水期,没有大浪,溪水流动平缓,邢南一入水就朝着小夫郎游了过去,裴玖不会游泳,又存了死志没有半点挣扎,沉进了溪水里。
深吸一口气,邢南沉入水中一手勾住小夫郎的腰身,一手划水,没一会俩人就浮出了水面,“快,快,三儿快上来。”邢阿娘站在大溪边见俩人都浮出了水面,大声的哭喊着。
“三弟,快拉住我。”饶是邢南一个年轻的汉子,在水里救人还是费了不小的劲,快到岸边时也没了力气,邢东朝俩人游过去,朝他伸出手,拉住邢南奋力的将俩人拖上了岸。
“玖哥儿,玖哥儿你醒醒,你快醒醒。”一上岸邢南就将小夫郎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他的脸颊,裴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嘴唇发青,邢南见他没有一点反应,眼泪顺着他的脸庞吧嗒吧嗒的滴在小夫郎的额头上。
“还有气,快去喊大夫快去啊!”邢阿娘伸出食指放在裴玖的鼻子下,感受到一点点微薄的呼吸,大喊着。
“哎呦!快把人抱回家去,浑身湿漉漉的,快回去换上暖和的衣服。”妇人夫郎们好心的提醒着。
闻言邢南抱起裴玖转身快步朝家里走去。
裴大伟跟何红艳没想到裴玖竟然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心里后怕的狠,见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偷偷摸摸的就要溜走。
“你们往哪去?”邢大伯跟邢阿爹可没把这俩人忘了,兄弟俩站在他们前面,像是一堵墙。
何红艳强装镇定,掐着嗓子:“这孩子,我不过说了他两句,性子就这么烈,哎!现在人也救上来了,我们当然是回家去。”一双刻薄的三角眼滴溜溜的。
“哼,这事还没说清,你们哪都不能去,当初可是立了契约的,玖哥儿跟你们早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他现在是我们邢家人,现在出这么大事,可不是你们三两句话就能含糊过去的,你们最好是祈求上苍玖哥儿能平安无事。”邢大伯黑着脸,大声吼道。
裴大伟跟何红艳向来是欺软怕硬,两个黑面大神杵在面前,俩人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跟着邢大伯跟邢阿爹,心里算计着趁他们不注意再偷偷溜走,裴玖万一出事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话说回来要是裴玖醒了,将他们说的话告诉了邢家人,他们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反正是怎么都落不了好,何红艳心里直骂裴玖,这该死的贱野种坏了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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