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白蹄冲着外面“汪汪汪!”叫个不停,大门也急促的响起敲门声,张管家急忙打开大门。杜小瑞跑进大门大叫着:“关门!关门!”张管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把大门关上。
塔斯哈正在房间写日本字,那是日语老师给布置的作业。听见外面动静赶紧出来,他几步过去扶住快要倒下的杜小瑞:“怎么了?生了什么?”
这时候几个丫鬟扶着杜太太和老夫人出来了,大家随着杜小瑞一起进了客厅。杜小瑞说:“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日本人又杀人了,这次杀了个女的,听说这女的还年轻”
扶着杜小瑞的塔斯哈明显感到平时挺能吹嘘的杜小瑞身体在微微颤抖。
塔斯哈站起来要往外走,杜小瑞一把拉住他:“他们在抓男人,除了小男孩,只要是壮年男人就抓,你不要出去。”
塔斯哈站住了,他问杜小瑞:“他们抓男人干什么?”
杜小瑞说:“我哪里知道?从铺子出来没走多远就看见他们在抓人,我钻进咱们经常捉迷藏的水沟里想从那里爬回来,可是不知道谁给堵上了。”
“哎呀!那水沟老爷吩咐我用圪针把那个洞口堵上了,你怎么钻进去了?”雪儿紧张的问杜小瑞。
听雪儿这样一说,杜小瑞颤巍巍的举起两个胳膊肘子大叫着:“雪儿!你害死本少爷了!”
他的两只袖子被圪针划得破破烂烂的,露出白白的胳膊上一条条血印,还有一些圪针刺在肉里面,此时他好像才感觉到疼痛似的大呼小叫起来。
老夫人着急的一边数落雪儿一边让张管家赶紧拿针过来给杜小瑞挑刺。淑娴旁边劝着老夫人:“娘,也不怨雪儿,是瑞儿他爹觉得瑞儿那么大了还老是在水沟里钻来钻去的不像话,才让雪儿把那个洞口封死的。”
雪儿又委屈又害怕的看着在那里呲牙咧嘴的杜小瑞连连说:“对对对,是老爷让我堵死的。”
杜小瑞咬牙抬起一只手臂指着雪儿点了点头:“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塔斯哈看见雪儿撇着嘴委屈的快要哭了,他鲜有的露出笑脸说:“雪儿,你别怕他,有虎子哥在呢。”雪儿低着脑袋点点头。
正当大家围着杜小瑞忙活时杜太太突然说了一声:“哎呀!坏啦,老爷还没回来!”她这一叫不要紧,大家又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大门啪啪啪的响起来,张管家一溜小跑去开门,不一会儿杜爷和张管家进来了。大家围着杜爷询问着到底生了什么,杜爷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嘱咐大家千万不要出门,他吩咐张管家不要随便开门,万一日本人敲门进来,塔斯哈带着杜小瑞藏到描金柜后面的洞里面千万不能出来。
雪儿吓得问杜爷:“老爷,那老夫人和太太怎么办?”
杜爷说:“女人没事,他们只抓男的。”
老夫人说:“馨楠啊,刚才瑞儿不是说打死一个女人吗?”
杜爷点点头说:“是打死一个,听说是用刺刀捅死的,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我回来时看见街上来回跑的女人都没事,男的都被抓起来了。”
“这世道乱死了……”杜太太说。
“啪啪啪!”此刻大门又响了起来,接着白蹄又是一阵狂吠…
大街上人群四处逃散,逃命的人一看见慕容良向他们跑来,吓得惊叫着四下躲藏。慕容良明白他们把他当成了日本人,他此刻顾不了这些,一路飞奔往前跑着。远远地看见当街躺着一个人,周围一滩血迹。
慕容良的心猛地抽了起来,他大口的喘着气,眼眶瞪得快要裂开,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一下靠在旁边的墙上紧紧闭上双眼……
慕容良的腿开始软,他的心通通通跳个不停。他必须走过去,必须看清这是谁,他咬牙祈祷着不是石榴。离这个死人不远时,他放缓了脚步,躺在地上的这个女人穿着蓝颜色的衣服,而石榴刚才跑出去时穿着蓝色长裙。头也不一样,石榴是一头齐耳短,而这女人好像原来在脑后梳着髻儿,她散开的长乱蓬蓬铺在血水中
慕容良慢慢走过去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仰面躺在大街上,她的胸口和肚子上两个血窟窿,肚子上的伤痕很大,以至于有血剌剌的肠子露了出来,这女人双眼怒睁,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粗布做的包袱皮,张开的包袱皮旁边散落着两个带血的小窝窝头和一块咸菜疙瘩……
一个日本兵看见站在尸体旁的慕容良跑了过来,他看清是翻译官后转身要离开被慕容良叫住了。
“生了什么?”他用日语问这个日本兵,这个日本兵说这个女人看见她男人被抓走就咬了松本的手,松本就用刺刀把她捅死了。
“混蛋!”他骂了一句。然后又问:“抓男人们干什么?”
“什么?慕容翻译难道没有和山本队长一起喝酒吗?”他结结巴巴的问慕容良。慕容良大声斥责:“到底生了什么?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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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队长被人…山本队长为国捐躯了……”这小兵一脸恐慌的说。
慕容良猛地一愣,沙吉浩特铁道守备大队队长被杀,这可是天大的事。他的自行车在舅舅家门口放着,他又是一路飞奔,简明扼要告诉舅舅石榴没事后,他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向基建署跑去。跑进队里看到当院放着一张床板,一个人被粘上血迹的白床单从头到脚遮盖的严严实实躺在床板上,院子里站满了持枪的日本兵,独立守备队队长佐佐木站在床前低头默哀。
看见慌里慌张跑进来的慕容良,佐佐木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慕容良向他行了个军礼后,慢慢掀起床单一角。山本紧闭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咽喉处有一处深深的刀痕,此刻刀口处的血迹已经凝结,黑红的血污把山本那张失去血色的脸衬托成灰白。
屋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一个穿着少佐制服的人跪在榻榻米上悲伤的流泪,尽管他已经尽力克制,但还是压抑不住过分的悲伤。
慕容良走进去站在他背后,他停止了抽泣低低的问道:“是慕容翻译吗?”
“是的,田下少佐。”他惴惴不安的回答着。正好今晚他不在时山本遭人刺杀,不知道他这个朋友会怎么想?日本人喜怒无常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这个田下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