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暮想,她着实没有什么错处,不愿为奴为婢有什么错处?
彻骨的悲凉彻底将云暮团团包裹,不允许她再吸进半分空气。
她的脸颊苍白,却因无力呼吸泛着不正常的的绯红,只花瓣样的唇无错张开,做着无用的努力。
她声音沙哑,仰着脸看他,唇角逸出呢喃,“他是良民,亦是官差,你纵然是世子也不能将他……”
云暮知道自己在无力的挣扎。
当初坑害爹爹的那些人可以做到,崔琰自然也可以做到。
端看他愿不愿意。
“是啊,云儿,我当然不能。”
是他将她养的太天真。
崔琰竟来了十足的耐心,“我没叫你做奴婢,我今日来,也只是请你去府中谈谈旧事。”
顺着他的目光,云暮看到院中兵刃上飘落雪花,玄色铠甲上雪花正极快的融化,在月光下亮的刺眼。
崔琰起身理了下袍子,温声问她,“怎么,还是要我抱你出去?”
云暮重重摇头,她挣扎着起身,跟着崔琰往外走去。
里衣单薄,她已经感受不到寒冷,脚上的睡鞋掉了一只,只能颇为狼狈的踉跄着往院中去。
忽而,兜头盖脸一阵沉重的冷意传来,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冷风停了,脚也踩不到地。
云暮反应了好一阵,才发觉,是崔琰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包裹了起来,打横抱了出去。
熟悉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至。
-
云暮不懂崔琰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若是他恨她,直接派人捉了她,杀了泄愤便是;
若是想折磨她,又何必将她放在这温香暖玉闺阁内室一般的屋子?
极宽阔的香阁中,四角宫灯散出柔和光环。
屋内珠帘摇晃发出细碎响动,屋角一泻熏香烘出暖香阵阵。
云暮缩在藕荷色鸳鸯帐的角落,逼迫自己不要继续颤抖。
崔琰本就不甚在意她,只是恨自己落了他的面子,他又何必——
“支呀”
门开了,流出一地月光。
云暮猛的往后缩去。
两列丫鬟健妇鱼贯而入,端着、抬着不知什么,俱悄无声息的垂首往后屋走去。
在她们后面,是那道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是她从前期盼过,却从未如期而至的,如今深深畏惧着的身影。
崔琰并没有说什么,只在桌边静静坐定,修长指尖中摆弄着什么。
分明他坐在桌边。
可云暮却觉得崔琰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包裹着她。
他冷眼看着她在恐惧和反抗之间挣扎,也等待她沉沦臣服在死寂中。
时间过了一瞬,又或是过了许久。
待婢女们垂首恭敬退下,崔琰柔声道,“过来。”
双肩急剧颤抖,云暮强自镇定,伸手拨开纱帐珠帘,软着腿向他走去。
灯烛氤氲跃动。
窗外的月光洒下。